長安城東郊,灞水之濱,就是趙瑞負責的田莊所在地。
灞水是八水繞長安中的一水,也是長安八景中灞橋垂柳的之處,更是送親朋離開長安時話別的地方。
此刻趙瑞乘坐的馬車,晃晃悠悠的駛進了田莊中。
莊頭早就得了信,帶著幾百戶佃戶和家眷們,一起站在道旁,迎接著趙瑞少爺的到來。
莊頭名為王虎,和趙家有八竿子打不到頭的親戚關係,好像是趙家大爺趙望山第二房姨太太的娘家姑表兄弟,得了趙家大爺的照顧,在這處莊子上當著莊頭。
也是有一些年份了。
“呼,籲……”
馬車在王虎麵前停下,當小黃掀開車簾的時候,王虎深深的一鞠躬,高聲說道:“莊頭王虎,恭迎三少爺。”
趙瑞下了馬車,看了他一眼。
這王虎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雖然也是田裏刨食的莊稼漢,可穿著綢緞,麵色白淨,看著不像是個莊稼人。
趙瑞總覺得他的兩隻眼珠子,滴溜溜的閃著精光,讓人有些不喜。
“三少爺,莊上佃戶都集合在這裏了,您看是不是說幾句?”王虎垂著個手,討好般說道。
“那就簡單說兩句。”
王虎趕忙轉身,對著佃戶們打了個手勢,佃戶們好似早就排練過了,看到他的手勢後,臉上掛起虛偽的笑容,開始拚命鼓掌。
趙瑞眉頭一挑,想不明白在唐朝有沒有這樣的迎接方式?
“行了,別鼓了,本少爺要告訴你們的是……這個田莊,很快就會被賣掉,你們提早準備一下,收拾收拾。”
“什麼?”
趙瑞一句話,如同驚雷一般,在所有人的腦海中炸響。
掌聲瞬間消失,人人都一副無比驚訝表情,看著趙瑞。
“少爺,你沒……沒胡說吧,這眼瞅著,過兩個月就,就能有收成了啊,怎麼能賣掉田莊呢?”王虎結結巴巴的說道。
要是沒了田莊,自己肯定就當不了莊頭了。
沒了莊頭這個差事,又去哪欺負佃戶?去哪作威作福?
自己的好日子,豈不是要到頭了?
就連跟著同行的燕掌櫃,都是激動的一把拉住趙瑞胳膊:“三少爺,你可別衝動。賣了田地也不算我們賺錢盈利來的,這樣根本沒法贏啊。”
“誰說本少爺要贏了?不賣地,本少爺哪裏有錢花?”趙瑞回答的理直氣壯。
燕掌櫃瞬間語塞,他這才想到,自己眼前的可是一名標準的敗家少爺。
王虎見趙瑞不聽勸,執意要賣田地,突然眼珠子一轉,轉過身對著佃戶們說道:“田莊若是被賣,咱們都要喝西北風,大家求求少爺,讓少爺收回成命。”
說完,他死命對著莊戶們使眼色。
本就一臉呆滯,神情麻木的那些佃戶,得到了王虎的提醒,紛紛湧到趙瑞身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嚎起來。
“三少爺,你要賣了田莊,我們怎麼辦?我們這一季的種子錢可都是借的啊。”
“俺們一家老小,可就指著這地過日子,三少爺你不能賣田莊啊。”
“是啊是啊,賣了田莊,俺們都要餓死……”
“……”
聽著這些話,趙瑞眉頭皺了一下。
之前可沒想到有佃戶這一茬。
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
“都別吵,本少爺自然不會看著你們餓死。賣地的時候,會和買家說明情況,讓買家接收你們繼續在這裏種地,你們依舊安心的在這莊子當佃戶就是。”
“他們要是不願意呢?”有佃戶問。
“明碼標價,白紙黑字寫上,安你們的心。”趙瑞大喝一聲。
雜亂吵鬧聲瞬間消失了,有了趙瑞的這句話,佃戶們心裏就有了底。
“少爺,你不會欺騙我們吧?”一名年長的老佃戶問道。
“自然不會,你們要不信本少爺說的,那可以去找金賬房給你們立字據。”
“我們信,當然信得過少爺。”
“多謝少爺大恩大德。”
年長的老佃戶說完後,噗通一聲跪在了趙瑞麵前:“既然少爺要賣莊子了,那俺們就得跟少爺訴訴苦,這些年,我們被莊頭王虎欺負的可慘了。”
“平日裏他對我們吃拿卡要,甚至莊子上有姿色點的大姑娘、小媳婦都被他調戲過,王虎是趙家的人,隻能請少爺給我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