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一瞬間凝結，我幾乎能聽見淚水掉落在地板上發出的滴答聲。
“我想了很久，打掉孩子吧！”
“為什麼？”我強忍住哽咽。
“因為……我不想要了。”
我轉過身顧不得滿臉的淚痕，衝過去揪住他的衣襟，“不想要？你一句不想要就讓我去把孩子打掉？他都五個月了！已經會動了，已經有自己的感覺了，你讓我打掉？蕭寞深你海是不是人？”
他冷冷的看著我，任由我嘶吼，“餐廳給你留了晚飯，去吃飯吧！”
我看著他難以置信，“你是跟我開玩笑的是吧？”
“別哭了。”蕭寞深抬了抬手，又垂了下去，“哭也沒有用，這個孩子你必須打掉。”
“偏不！”我咬牙切齒，“你以為你是誰？我偏不，我就是要生下來，然後告訴他，他的父親是一個畜生！”
我推開他，視線模糊的一塌糊塗。
“我自然有辦法讓你去打掉，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合作的話，可以少吃些苦頭。”蕭寞深麵無表情的說道。
“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我試探性的朝他走過去，想要抱他，“別這樣……你不要這樣對我，蕭寞深……你不可以這樣傷害我，不可以……”
他抓住我的手腕，“白靜，都過去了，不要這樣苦苦哀求，我會瞧不起你。”
看著他冷冷的神情，聽著他無情的話語，我腦海裏仿佛有狂風海嘯般，隆隆作響。
“別哭，女人的淚太多就不值錢了。”
“蕭寞深——我恨你。”
“恨吧……隻要你肯打掉這個孩子，我可以幫你讓白氏重回當年的輝煌，好不好？”
我胸膛起伏，“不好！”
蕭寞深搖了搖頭，“孩子還會再有，可是白氏……你難道都不在乎了？”
“還會再有？”我冷笑著，“和你嗎？”
“和誰都可以。”蕭寞深抿唇道。
“你他媽是混蛋！”我難以置信這些話竟是從蕭寞深嘴裏說出來的。
我搖著頭，恨不得將今晚所有的一切都從腦海裏甩出去。
看著他忽然抬步朝我走來，我下意識後退著，“蕭寞深，我恨你，我恨你……”
“靜靜……白靜……”他一邊喊著我，一邊朝我走來。
我腦袋嗡嗡作響，聽不清他說的話，漸漸也看不清他的神情，我下意識地繼續倒退，隻覺得他這就要過來殺掉我的寶寶……
我要保護我的孩子，我不可以讓他受到傷害……
“不要——”蕭寞深忽然瞳孔放大，驚呼著朝我伸出手去。
然而我隻覺忽然腳下一空，整個人像是自懸崖跌落一般，身體不受控製的滾了下去。
我費力的抬起頭，看著從樓上跑下來的蕭寞深，才意識到自己是從樓梯上掉了下去……
蕭寞深幾乎是飛撲著下來抱住我，“你怎麼樣，摔倒哪裏了？”
我搖搖頭，才想說“哪裏都不痛啊……”
隻覺兩腿間一股熱流，我伸手摸了摸舉起來，視線好半天才將虛幻的影像重合到一起，手心上一片鮮紅，“孩子……這回真的沒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蕭寞深不住翕動的薄唇到底吐出了什麼話語，也不再想知道了……
當我陷入黑暗的時候，第一次希望再也不要醒來。
如果我的死可以讓你痛苦一生，那麼我希望自己可以萬劫不複。
****
當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小腹平坦的仿佛空無一物。
我竟然笑了出來。
“靜靜——”
夏皓的聲音自旁邊傳來。
我看了一圈病房，並沒有蕭寞深的身影。
“他呢？”真沒出息，竟然問出這麼一句話來。
夏皓頓了頓，輕聲道：“是他打電話叫我來的。”
“哦。”我不想再問，閉上了眼睛，“我想睡一會。”
睡醒了，說不定會發現這一切都是夢。
這一覺我睡了好久，幾次醒來我才睜開眼便又趕緊閉上。
夏皓無奈的看著我像個可憐蟲般的自我逃避。
我終於徹底睜開了眼睛，“我睡不著了……可不可以讓護士給我打一針安定？”
“靜靜……你要學會長大。”夏皓拂開散落在我額頭的劉海，和我對視。
又是長大……我不耐煩的推開他的手，“我為什麼要長大？從小你們都沒告訴過我怎麼長大，憑什麼現在忽然間就要我長大！是他說的，會寵著我，由著我，讓我任性，讓我為所欲為……為什麼，說過的話跟放屁一樣？”
夏皓盯著我，眼底有痛楚劃過，啞聲道：“靜靜，我說過，不管什麼時候，夏皓哥哥都會站在你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