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騫卻道:“不必如此,於朕而言,若無眾卿幫扶,朕無今日之局麵,朕飲水思源,自然是有些感慨……”
“臣惶恐!為君分憂,忠君之事,乃是為臣本分。”
安國侯的心在一直往下沉,他如今已經無法判斷這天子心中所思所想。
段子騫竟在此時與他如此掏心推腹,於安國侯而言,心中並無感激涕零,卻隻剩下深深的不安。
與此同時,他也為陸炎霆的處境而擔憂不已。
為君者,自是英勇果敢無所不能。
但他若在臣子跟前袒露心跡,自認不足,對於臣子而言,絕非幸事。
這上位者,恐怕是起了別樣心思,他定要謹慎待之。
隻求宮外之人,能對此有所警覺。
安國侯出了段子騫所居正殿,往那棲身之處而去。段鴻卓出手的速度,遠遠超出段子騫與安國侯的預測。
甚至,連文淵與陸炎霆亦未曾料到。
以至於他們聽聞太後懿旨下達之時,陸炎霆半晌都未曾回過神。
不錯,這宮中還有一位久未露麵的太後。
其為段子騫生母,原本在宮中便不甚露麵,因新帝登基才抬了位份。
先帝殯天後,這太後便自請去了佛堂,不過問內宮大小事務。
卻未曾想到,她會在此時幹預皇帝的婚事。
不過陸炎霆思索半晌,便知道這懿旨背後,究竟是何人手筆。
那攝政王,依舊是急了。
隻是令人萬萬沒有想到,他竟會請出早已不過問塵世的太後。
懿旨既下,這左相之女入宮為後之事,便已成定局。
“這段鴻卓看來是勢在必得,隻不過如此冒進與他往日行事作風大為不同。”文淵道。
段鴻卓能為謀求西楚江山而聯合魏思忠布局十數年才慢慢起事,其心性極為沉穩,且不受旁人影響。
為何會在段子騫立後一事上,顯得如此急不可待?
“此事依我看,另有隱情。”
文淵心裏隱隱有著不安,但眼下,他手中無人,若想要獲知宮內詳情,頗有難度。
“待我入宮去打探一番,這攝政王定然有所圖謀方才如此。”陸炎霆道。
文淵微微點頭,這自然是眼下最為可行之事。
陸炎霆準備當下動身,正欲離開之時,便看到有人落到跟前。
此人蓬頭垢麵,胡子拉茬,乍看之下,不若一個闖進來的乞丐。
但他一來便對著文淵跪下行禮,久久不起。
文淵細看之下,當下驚呼:“央塵?”
“主子,正是屬下!”央塵應聲。
央塵自半月前便已下落不明,據文淵揣測,他定然是遭遇了不測。
可未曾想,他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了自己的跟前。
“主子,一切內情容後詳稟,且先看看這信。”
央塵說完,便自袖口中取出一物,擱置於自身跟前。
那是一塊如巴掌大的布片,斷口參差不齊,很顯然這是自某處衣物上隨手撕下而得。
文淵將那布片慢慢拿起,轉身便對著不二道:“帶央塵下去,好好洗漱休息一番再說。”
“主子,此事萬分火急,萬望主子即刻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