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已下,滿京城裏都在傳著這樁婚事,沸沸揚揚不停歇。
伍月也因著這婚事被擾得團團轉。
先是嬌娘找她,而後李欣也專門出了一次宮來找她。
消停了幾天,宋思佳又傳她進宮去見了一次。
說的話大同小異,無非也是擔心這突如其來的賜婚。
從東宮出來之時,宋思佳送她到了門口,出聲道:“其實宣你進宮問這樁事,是太子的意思。”
伍月轉頭看宋思佳,她耳上的玉墜微微晃動,似裹著晶瑩圓潤的光芒,如同她的人一般。
“這原是你的婚事,合不合意,要不要嫁,需不需要幫忙,都得看你自己,你既然不曾開口尋幫忙,定然是自己有了思量,根本無需親自過問,隻是太子不放心,怕你自己要強,同上次趙玉之事一樣,兩敗俱傷,便讓我找了你來旁敲側擊地問,他心裏到底還是十分關心你的。”宋思佳微笑著出聲,語氣很溫和。
她不自稱本宮,自稱我,是在以一個表姐的身份同她說話。
伍月自不怕宋思佳誤會,她心裏若是有隔閡猜忌,此刻就不會對伍月坦白說這些話了。
而且李訴要是真的對她還有什麼其他的意圖,也就不會叫宋思佳來問,而是自己來了,宋思佳自然很清楚李訴表達的態度。
“請代殊寧多謝太子殿下關心。”
宋思佳點了點頭,“他雖然不說,但心裏其實很在意你們自小長大的那些情分,二皇子走了一年多,他也念了許久,雖然從來都沒有給二皇子寫過信,卻是時常讓人彙報他在軍中近況,在宮內對儀妃娘娘,也是照拂有加。”
“儀妃娘娘可還好?”先前因為趙皇後的緣故,伍月不好入宮見儀妃,不過偶爾會讓李欣捎帶一些小禮物給她略表關心。
李欣每次出宮來找伍月,也會先去儀妃娘娘那裏一趟,又捎些回禮給伍月。
來來往往有時候是一些點心,有時候是一幅畫,一條帕子,都不貴重,情意卻是足夠。
這一次皇上賜婚,李欣找她,雖然也有自己想問清楚的原因,也有一些儀妃話裏話末的暗示。
跟李訴讓宋思佳來問她的意思差不多。
便是旁敲側擊地問她自己的意見,需不需要幫忙。
如此心意,不能說是不感動的。
宋思佳點了點頭,“二皇子不在宮裏,她隻是清淨了些,難得來一轉,你若是想去看看她,我便讓婢女先去問一聲,若她方便,你再過去。”
伍月連忙道謝,“多謝思佳表姐。”
宋思佳聞言,也笑了。
派了宮女到華清宮走了一轉回來,儀妃特地派了一個宮女來領伍月過去。
春意盎然,禦花園百花爭豔,甚是姹紫嫣紅的場麵。
儀妃在殿裏等著伍月過去,不管多久沒見,伍月覺得她好似永遠都不會變老,不會變醜,每一次見著她,都是完美的,動人的,這便是皇上最寵愛的貴妃,因為不管皇帝有沒有到她這裏,她都認真的絲毫不馬虎地妝扮自己,哪怕千萬次有一次皇帝心血來潮想起她,她也能保證在皇帝麵前,是最好的狀態。
同儀妃見了禮,她屏退了下人,抬眼看著窗欞外的滿園芬芳,對伍月說道:“外頭日光尚好,亂花迷眼,陪本宮出去走一走吧?”
伍月起了身,親自走到了儀妃旁邊,輕輕地扶過了她的手。
儀妃溫柔地笑了笑,同她一塊走了出去。
日光撒在身上,帶著溫暖的氣息,就著花園的散發出來的芬芳香氣,讓人的心情都忍不住因為眼前的美景變得美好起來。
她們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在花林之中,儀貴妃忽然有些感慨地說了一句:“許是人老了,近來不管到了何處,總覺得越發的安靜,眼下就是瞧著滿園盛放花開,倒也沒了什麼觀賞的興致。”
日日月月年年對著這一成不變的一事一物,即便是天底下最好的美景,也是淡然無味。
伍月出聲道:“景是一樣的景,並非是娘娘老了,不過是心境變了。”
儀妃笑了笑:“從前總有各種煩心的事,不是為了文宣一天天地鬧心,便是因著趙皇後又一天天不得消停,突然得空閑了下來,的確有些不適應。”
其實伍月明白,沒了趙皇後,儀貴妃眼下就是六宮裏最尊貴的女人,新人層出不窮,光是牢牢地抓住聖心就要花費不少的心思,更別說還要站在這個位置上再麵對各種明槍暗箭,後宮裏的女人,尤其是像儀貴妃這樣的女人,就不可能是空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