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北地(1 / 1)

司衍禾一家被押在囚車之中,隨行的軍士同情他們,便將他們安置在馬車之上,魏一跟在隨行軍士後麵,一路陪著他們到了北地。

“太史大人,北地到了。”軍士扶著司衍禾一家下了馬車,指著遠處的關隘之外漫天飛雪的地方,關隘之內,美如江南,關隘之外,無人生還。

“不要叫我大人,我現在是帶罪之身,你們回去吧,我們自己前去關外”司衍禾妻子咳嗽著,連日來的顛簸讓她患上病症。

司辰在一旁木然的站著,他看著眼前的景象,他知道他和父母親可能會死在關外北地,他想回京城,他想父親沒有被連累進去,可是都隻是想想罷了。

魏一前去給守關的守將打通關係,給他們指派一條有可能活下來的路線,他隻能這樣做了,他不能直接將人帶走,帶走之後可能將是更大的報複。

司衍禾扶著夫人帶著司辰往關隘走去,他明白,他和夫人一定會死在這裏的,而孩子必須活著。

“太史大人,北地路途艱險,我為大人指了一條有關外人出沒的地方,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大人的造化了。我也隻能這樣幫助大人了。”守將顯然是受魏一指點過的,不過他也是同情司衍禾的。

“出了關隘,大人保重。”

司衍禾示意守將不要送了,帶著夫人和司辰走進茫茫雪原。魏一在關隘城樓上看著,他想找到所謂的關外人,救他們一命。

上元過了不多久,北地的風雪還在肆虐著,一路上,司辰沒有看到一個活物,就連一株草也沒有看到。司辰母親已經虛弱到走不動,司衍禾背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根據守將說的話,這條道是有人出沒的

隻要他們遇上塞外的人,就能活下來,可是現在的情況讓人根本就想不到在這寸草不生的地方有人出沒。“夫人,夫人,怎麼了,夫人。”司辰母親從司衍禾背上摔了下來,司衍禾雙眼紅腫,歇斯裏底的喊著

“夫人,夫人,醒醒。”“夫君…我,我應該活不下去了,您一定要。。。要把孩子活著帶出去,一定,一定。。。”話音還沒落下,司辰母親的手沒入雪中。

司衍禾心理防線徹底崩塌,因為一個貴妃的嫉妒之心,賠上他們全家的命,司衍禾啊,司衍禾,你為什麼要入朝為官,為什麼!就算你是個巫士,你會預測天命,可是你是萬萬不敢去預測自己的命的啊,天命無常啊。

司衍禾跪在雪地裏,淚水浸濕了他散落下來的發絲,司辰看著母親,母親走了,隻剩下父親了。可他哭有什麼用呢。“孩子,記住,錯的是我們,我不該帶你娘進官場,你以後絕對不要踏進官場半步,記住了!

爹在九泉之下,看著你,護著你。爹這個巫士也沒有大用,這個爹多年前在江南買到的小物件就給你了,去江南找你祖父,好好孝順他老人家,不要為我們報仇,你要好好活著。保住我司家的血脈。 ”

司衍禾從腰間抽出一把刀,自盡在司辰母親旁邊,妻子都死了,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他算到了孩子會活下去的,可司衍禾卻不能活下去,司衍禾用最後一點力氣擁住妻子,慢慢的沉沒在雪中。

爹!娘!,司辰的淚水此刻如決堤一般,他抱著爹娘的屍體哭著,哭著。直到天色暗了,漸漸殘缺的月升了起來,他看著月,雙眼哭腫如核桃一般。

掩埋了爹娘的屍體,做了個記號,他如果活下來,一定把爹娘的屍體遷回老家。他看著月,他開始害怕月,他似乎聽見周圍開始有雪狼的叫聲,他向前跑著,一直跑著,跑到他都看不見自己爹娘的墳。

司辰蹣跚的在雪地裏行走,每走一步仿佛都是在閻王殿前走了一遭。一身粗麻衣裳,不能為他抵禦半點風寒,蜷在袖裏的小手此刻也凍的通紅北地之外,司辰口中呼出微弱的熱氣,小手無力的搓著,再向前走,他可能會死在這裏。

司辰漸漸失去了力氣,一個啷蹌倒在了雪地裏,身上積滿了雪泥。他望著長空中的月,漸漸閉上了眼睛,死或者活著已經無所謂了,活著,就按父上說的活著,死了就同父母團聚。

司辰稚嫩的臉凍的發紫,星星點雪泥染在他的眉目上,遠處傳來雪狼的嚎聲。司辰害怕,害怕他即使被人救了也和百裏長明一樣的下場,司辰現在隻能自求多福。

“喏,這裏有個孩子,救不救?還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啊,可能還是個胚子,嘖嘖”青年人刨開司辰身上的雪,將司辰抗在肩上。吹了個口哨,那在嚎叫的雪狼瞬間就閉嘴了。

“你決定吧,能流放到北地多半是被中原那群人所處罰的吧,救了也無所謂,更何況這是一個孩子。”另一個青年人抱著雙手,示意扛著司辰的年輕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