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遞茶的手一頓,有些不解的看向江瑤光,點頭道:“小姐做事自有打算。”
隻是,跟自己說這個做什麼?
江瑤光接了茶水來,繼續道:“不,我會重用到,許多事情交給她們去做,甚至有的將你直接排除在外。”
她說到這兒,頓了頓又道:“但這並不是因為你不行,而是有些事情,她們做得,你做不得。”
這話一出,白芷頓時懂了,因搖頭笑道:“小姐不需要跟我解釋這些的,奴婢都懂,您自有道理。您也放心,奴婢必然不會因此而心中抱怨的,這輩子能伺候您,就是奴婢最大的福分了。”
隻是心裏到底有些感動,自家小姐居然會跟她解釋這些,這是不是代表,她在小姐心中位置,比想象中的還要重要呢。
見她這模樣,江瑤光歎了口氣,拉過她的手,誠摯道:“我怎麼能不跟你解釋呢,我身邊隻你一個貼心的,這麼多年,名義上是主仆,可事實上,待你與姐妹也沒什麼差別。”
她之所以告訴白芷,就是不希望對方心裏多想。
前世這丫頭為了她豁出命來,今生,她不希望自己複仇的路上多一個白芷。那些肮髒事情,她自己來做就好。
至於白芷,跟她的親人一樣,都得以平安喜樂,這就夠了。
她這一番推心置腹的話,聽得白芷眼中瞬間蓄淚,咬唇點頭道:“小姐,奴婢說句越矩的話,您在我心裏,就跟親妹妹一樣,便是用命來保您,我都是願意的!”
這話,江瑤光自然相信,因為前世裏,她就是這麼做的。
她笑著拿帕子遞過去,道:“我隻是跟你說一說,怎麼就哭了呢,快擦一擦,不然回去了,外祖母怕是要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白芷破涕為笑,接了帕子擦淚,自己卻是在心裏暗自下了決定,要對小姐更好一些才行。
待得她心情平複了一些,江瑤光才又道:“不過今日回去,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她說到這裏,拿出一個信封來,遞給白芷道:“你回去見了外祖父,記得悄悄將這封信給他,就說——是在父親房中無意中發現的,信紙露半。”
白芷一愣,見那是一封紅蠟封著的信,邊緣卻是被拆開過的。上麵沒有標注是誰,但那紙張質地,卻是灑金宣紙。
她心神一凜,乖覺的不多問,隻點頭道:“奴婢明白。”
灑金宣紙不算太名貴,在京中的流傳也不算廣,但,卻十分得一部分人的偏愛。
譬如,國子監。
……
馬車才駛過臨平四街,江瑤光就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掀開車簾貪婪地往外看著。
待得看到“敕造護國公府”那幾個大字,更是瞬間落了淚來。
這是她自幼長大的地方,其後卻親眼見到這牌匾被拆,門前石獅子被砸,鮮血染紅了半條街。
眼前與幻境交織,下馬車的時候,她竟然腳軟到險些摔倒。
還是白芷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關切的問道:“小姐,您沒事兒吧?”
江瑤光擺了擺手,深吸一口氣道:“無妨。”
她整理了自己的衣冠,方才神情肅然的進了側門。
“小小姐回來了,快進去回稟老太太!”
才進了外祖母的院子,就見秦嬤嬤快步迎了上來,一麵笑著吩咐丫鬟進去通稟,一麵過來扶住自己,關切的問道:“您怎麼也不打發人說一聲,老奴好去側門接您,今日天寒,冷不冷?”
一連串的關心,讓江瑤光的心裏暖洋洋的,她點頭應了,一一回道:“天倒是不冷,先前心血來潮就來了,到門口才覺得不妥,隻是不知有沒有攪擾了外祖母的清閑。”
說著,一麵隨著秦嬤嬤進了房中。
丫鬟才打了簾子,就聽得裏麵傳來外祖母的聲音:“是阿九來了麼?快讓外祖母看看!”
話音未落,就見一個麵容慈和的老太太從裏間走了出來。
著一襲半舊的彈花暗紋錦服,頭上首飾不多,以寶藍吐翠孔雀吊釵挽著頭發,兩側點綴了幾個簪花,瞧著既富貴又大方。
她年紀約莫六十開外,生的眉眼溫柔,說話之時輕聲慢語,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水鄉溫柔。
江瑤光卻是瞬間撲到了對方的懷中,哽咽的喊了一聲:“外祖母!”
來的路上,她拚命告訴自己不能哭,可隻看外祖母一眼,她便忍不住哭的泣不成聲。
秦老夫人被她這動作弄得心中一疼,下意識摟著她心肝兒肉的叫:“這是怎麼了,哭成這個樣子,可是在江家有人欺負你了?阿九不怕,外祖母在呢,我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