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光許久沒聽到外祖父罵人,如今驟然聽到,頓時樂不可支,眉眼彎彎的點頭道:“外祖父放心便是了,他這等人,我自然是要離得遠些呢,不然萬一有人想打死他,我忍不住也想跟著踩一腳怎麼辦呢?”
見眼前丫頭跟小狐狸似的笑,秦源也被逗樂了,拍了拍她的頭誇道:“不愧是我教出來的,沒讓外祖父失望。”
聞言,江瑤光卻是覺得心裏一陣酸澀。
前世裏,外祖戰死沙場,臨死前跟自己說的話也是:“阿九,別讓外祖失望。”
可她到底沒能守住秦家,沒能守住威虎軍……
江瑤光吸了吸鼻子,將淚意逼退回去,仰頭笑道:“我是您教出來的,必然不讓您失望。”
今生,不擇手段也好,禍亂朝綱也罷,她必然會將前世那些錯誤統統撥正,任憑誰想動秦家,都得先掂量掂量東楚的根基夠不夠折騰!
小丫頭說這話的時候,分明是帶著笑的,可秦源卻不知為何看出幾分狠厲的意味來。
他抬手摸了摸江瑤光的發,心裏卻是有些狐疑。不過去了江家半月,她怎麼身上憑空多出如此深重的戾氣來?
“江家那群混賬欺負到你的頭上來,是當老頭子我是瞎的?阿九放心,有外祖父在呢,我看他們誰不要命了!”
聽得外祖的話,江瑤光一愣,卻看到秦源眼中的心疼,她瞬間覺得心中暖意融融,因笑著搖頭道:“外祖父您的威名遠揚,他們哪兒敢欺負我?再說了,我是您教出來的,難道還能讓他們在我手裏討得便宜不成,那也太丟您的臉了。”
這會兒,她倒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那狐狸尾巴都幾乎翹上天去了,秦源一時失笑,知道小丫頭想自己處理事情,因道:“也罷,那老頭子就先不搭理他們,等你玩夠了再說。”
江瑤光嘿然笑著謝過了秦源,就聽得他又道:“不過五城兵馬司那邊,你就不必再插手了。”
這話一出,江瑤光的笑容驟然一僵,呐呐道:“外祖父您在說什麼呢。”
秦源睨了她一眼,嗤道:“不知道,那是最好。昨夜紅蓮教被人一窩端了送到了五城兵馬司,與那個惡婦交易的人也在其中。約莫這兩日便會有人上門捉拿柳氏去對峙,鐵證如山,她跑不脫這一關的。”
外祖嘴裏沒有提那個土匪,江瑤光的心卻是瞬間揪了起來:“那,當街行凶傷我的土匪呢?”
她耍的那些小手段都被外祖看出來了,還有什麼可裝的,但是那個土匪,當初自己許諾過,要留他一命的。
“死了。”
秦源這話一出,江瑤光臉色一變:“他……”
“他是你的人,我知道。”
秦源敲了敲江瑤光的頭,歎氣道:“阿九,你這次魯莽了。利用他去反將柳氏並無可厚非,但你可知,這種人最易反水?”
若非那夜主管刑訊的是秦源的人,即便最後柳氏難逃,江瑤光也會受到牽連。
“他是紅蓮教之人,手上雖沒沾過人命,但也做了諸多惡事。此番畏罪自盡,倒也少受了許多苦楚。”
秦源說到這兒,又道:“這事兒證據清晰,幾日便可定案,你可安心了。”
這小丫頭還不算太傻,知道算計人得當著五城兵馬司的麵兒,隻是還太嫩了些。
被外祖父教訓了一通,江瑤光點頭,乖覺的應道:“給外祖父添麻煩了,阿九下次必然注意。”
還是她大意了,當日重生伊始,她倉促布局,本就有諸多漏洞。好在有外祖父在,才沒有讓她功虧一簣。
見她低頭自我反思的模樣,秦源欣慰的同時,也有些心疼:“江家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偏你外祖母心軟,覺得你到底是他們家的孩子,及笄禮就該在江家——就那些個玩意兒,也配做你的長輩?”
可惜世人是不會這麼想的,畢竟秦家隻是外家,跟外孫女兒又遠了一層,沒有親爹在,卻越過他直接去外祖家裏辦及笄禮的道理。
若及笄禮真的在秦家辦了,他們隻會說江瑤光不知禮數,打長輩的臉,日後江家若是再賣個慘,江瑤光這個不孝的名頭就得做實了!
秦源可以不介意世人說自己什麼,但說他外孫女兒就是不行。不然的話,就憑著江嘉鳴那個混賬玩意兒,當真以為自己能把江瑤光領回去?
可秦源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好好兒的一個小姑娘,若他們真的待她好也就罷了,瞧瞧這才幾日的功夫,都逼得她這純善的外孫女兒開始用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