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城破家亡幾世仇(1 / 2)

後院的石幾上,秦旭一人喝著悶酒,空洞的雙眼似要大哭一場。

“爹,幹嘛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屋中一少年輕步走出。

秦旭看了看那少年,便輕喚一聲“嶷兒”,隨即將手中酒杯一停,“過來陪為父喝幾杯。”拍了拍身邊的石凳,示意讓少年坐下。

少年應聲而坐,給秦旭斟了一杯酒,問道:“爹,聽說高阿那肱來了?”

少年一問,秦旭臉上的愁容又勝了幾分。少年看著秦旭皺起的眉頭,問道:“他來做什麼?”

秦旭道:“烏鴉進門,自無好事。他從晉陽過來,帶信說,說你祖父他,他,他陣亡了。”

“什麼?!”少年吃驚的表情不在秦旭之下,“那也就是說,晉陽失守了?!”少年頓了半晌,方才紅著眼圈說道:“高阿那肱不是駐守高壁嗎?他又怎麼知道晉陽之事?”

秦旭“哼”了一聲,“就他,也能守得城?定是見周兵勢大,望風而逃罷了。”他稍稍一頓,將杯中酒喝了,“他逃命的本事倒是厲害,他那一萬人馬現在竟然還能剩下一千五百餘騎。”

少年聽了,則是稍一思量,道:“爹,你打算怎麼辦?”

秦旭道:“我想與他裏應外合,待突圍出去,再往幽州你姐夫那裏借兵,一同摒退周人。”說到這,秦旭看了一眼少年,道:“怎麼,你有想法?”

少年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覺得有點怪怪的,卻不知哪裏怪。”說罷斟了兩杯酒,將自己手中酒杯一舉,先幹為敬了。

秦旭一聲長歎,將酒杯中的的酒飲了,道:“嶷兒,季養好些了嗎?”

少年點頭道:“好多了,小安在陪著他呢。怎麼……”

秦旭道:“你去尋一處空舊的宅院,把季養與小安安置了。今晚上你隨我殺出去。”

少年“嗯”了一聲,眉頭微皺,“不帶他們嗎?”

秦旭道:“胡鬧!季養箭傷在身,小安又還是個孩子,怎能帶他們走?”他看了看身後的房屋,道:“楊堅此人我也算是了解,他素來寡恩,我怕萬一他攻進城來,那我們秦家人開涮!你大爺爺隻有季養這一個孫子,我怎能讓他冒險?”

少年應了一聲,道:“還是爹想的周到,我去準備了。”

夜,沉寂如一潭死水。

“報!”斥候匆匆來稟,“將軍,城外周兵開始調動了。”

“哦,知道了。”秦旭心頭喜極,麵上卻是不露聲色,環視身邊的人一圈後,這才道:“諸位隨我上城樓觀清形勢。”

從齊州城北城城樓俯瞰而下,周軍軍營裏好似是亂成了一鍋粥,無數的火把從四麵八方往北方湧動。

秦旭點頭笑道:“看來高阿那肱已經得手了。接下來看我們的了,諸位……”

“爹,等等!”少年急切的打斷了秦旭的說話,”我覺得有點古怪。”

秦旭眉頭一皺,道:“小孩子家的知道什麼!哪裏古怪了?”

少年不卑不亢的道:“你看,為何北麵受敵,而四麵八方的周兵卻都要往北麵聚集呢?高阿那肱一攻打周營,那楊堅定會提防我們突圍,又怎會縱容手下亂跑呢?”

秦旭道:“深夜臨敵,不知虛實,軍心必然有亂,有什麼奇怪的!”

少年卻依舊堅持道:“話雖如此,但不可不防啊!”

秦旭雙眼一瞪,道:“你若是怕了,就滾回去,何必找借口推三阻四!”他心傷老父親的陣亡,對周兵恨之入骨,隻想大開殺戒,故沉不住氣。

少年見父親生氣,忙緩和了語氣,道:“爹,或許是孩兒多疑了,您老莫生氣,且莫自亂了陣腳。”

“哼,要你提醒,我這大半輩子豈不是白活了?”瞪了少年一眼,轉身向眾人說道:“事不宜遲,諸位將軍速速隨我出城殺敵!”又對著王烈說道:“王大人,齊州城就看你的了。”說完重重的拍了拍王烈的肩膀,轉身下了城樓。

少年搖了搖頭,快步跟了上去。

“咯吱”一聲,城門大開,秦旭策馬持槍,一馬當先的衝入亂陣。隻是,戰場上比他想象中要安靜許多。

這種安靜讓久經沙場的秦旭一陣緊張。難道……

突然,他看見了他不想看見,卻被自己的兒子預料到了七八分的事情。

微弱的月光下,一片密麻的亮點展現出來,那是磨礪的鋥明的箭矢與刀戈。飄忽的火把後,一眾猙獰的麵孔顯現出來,渾似是地獄裏被壓抑了數千年的惡魔,正欲則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