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攤上多雨季，天陰沉了一個下午。
去往東園的路上，又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打在車窗，外麵的燈紅柳綠很快模糊在視線中。
江亦衡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是晚上9點多。
他第一次見孟星遙是在下雨天，滴水成冰的刺骨冬日裏，遠沒有今晚的春雨來得溫柔。
轉眼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久遠的事情反而清晰了起來。
雨越下越大，他放慢了車速，花費了比平時多一點的時間，靠近東園，雨又停了，剩下濕漉漉的地麵折射著路燈的光芒。
車子駛近公寓，就無法向前開了。
入口處圍了一大群人，正仰頭對著樓頂指指點點。
江亦衡下了車，正想詢問怎麼回事，耳邊已經有人七嘴八舌討論開。
“這是要跳樓啊？”
“天啊，怎麼回事，那個小姑娘這麼年輕漂亮，怎麼就想不開呢？”
“誰知道呢，現在的孩子，說不定是失戀了受不住打擊。”
“可別跳啊，有人報警了嗎？看樣子已經上去好一會兒了。”
“報了，唉，可消防還沒來，誰知道這姑娘的家屬聯係方式啊。”
眾人紛紛搖頭，隻有一個中年婦女說：“好像是住在22層，物業那邊也沒有電話嗎？”
22樓。
江亦衡一顆心急速往下墜，他抬頭朝樓頂看去，昏暗的光線裏，看不清臉，隻有一抹纖細的身影映入眼簾，可那條白裙子……不是孟星遙身上的嗎？
星遙。
一想到她的狀態，以及臨別時看自己的眼神，江亦衡呼吸都跟著顫抖了。
他越想越害怕，瘋了一般撥開人群，朝門口跑去。
偏偏電梯在這個時候出了故障，他用力按了好幾下沒有反應，隻能朝樓梯口往上跑，22層，他一個常年鍛煉的人幾乎跑到雙腿發軟，可一想到站在頂樓邊緣的那抹身影，就一刻也不敢停留。
萬一在自己跑上來的時候，人已經跳下去，該怎麼辦？
他這幾天想了很多，都是關於如何安排她，唯獨沒想過她會選擇這樣極端的方式，他不該忽略孟星遙失魂落魄的狀態。
此刻江亦衡內心一萬個後悔，可他沒有時間了，隻能懸著一顆心跑到頂樓。
“等一下，你是什麼人？不要隨便過去刺激她。”物業的人員見他橫衝直撞，直接將人拽住。
他們勸不動那名要跳樓的女子，隻能攔住不讓無關人士靠近繼續刺激她。
江亦衡冷冷掃了一眼：“讓開。”
“先生，您真不能過去，她現在情緒很激動。”
“滾，我是她男朋友。”江亦衡沒壓住怒意，冷聲打斷，那物業安保人員一聽，就鬆了手。
他得了自由，不顧一切跑出去，距離天台邊緣越近，那個白色的身影越清晰，她背對著，雙腿懸在外麵，在夜色裏搖搖欲墜，仿佛隨時乘風歸去。
看到這一幕，江亦衡心都快停了。
“星遙，回來。”
他小心翼翼，嗓子都壓得嘶啞了。
孟星遙聽見熟悉的聲音，慢慢轉過頭，發現是江亦衡，眼神變得迷惘，他怎麼會過來？阿姨不是說，他在陪姚佳溪嗎？
“遙遙，別坐在那裏，太危險了，回來好不好？”
江亦衡朝她伸出手，莫名顫抖，孟星遙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從上麵下來，隻是眼神裏的疑慮越來越重。
“遙遙，聽話，下來好不好？”
江亦衡不敢上前，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去，隻能站在不遠處安撫她。
底下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許多還拿起手機開始拍攝，甚至有人起哄，江亦衡氣得麵色鐵青，又礙於不能發作，心裏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瑤瑤。”
孟星遙還在發愣，麵對江亦衡的話，半天才回過神來。
“下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