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
程玥眼前一片黑暗，卻感覺身子在沉沉浮浮。
她抬手四處揮動，這才意識到自己飄蕩在水中。
這是人死後去往陰間的必經之路嗎？
咕嚕，咕嚕。
程玥張嘴想說話，卻吐出了幾個泡泡。
那泡泡破碎的聲音，異常清脆。
程玥看到頭頂有一抹微弱的亮光，用力往上劃。
一個不會遊泳的人，卻在此時像魚兒一樣靈活。
甚至還能在水中自由呼吸，真是不可思議。
“阿玥……”
程玥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一聲又一聲，焦急中飽含著無窮的情愫。
是誰？
程玥發覺那聲音是從亮光方向傳來，便奮力往上遊。
劃啊劃……
遊啊遊……
那抹亮光明明那麼近，可她不管遊了多久，都沒法靠近。
“阿玥——”那聲音清晰了許多。
這一次程玥聽得清楚，那是沈律的聲音。
是她夢境中的沈律吧。
現實中的沈律，是不會這麼柔情地呼喚她。
“阿律！”程玥大喊，希望能讓他找到自己。
可回應她的，隻有無盡的回聲，沒有一絲絲他的回複。
一個字都沒有，一聲歎息都沒有。
程玥放棄遊動，直接閉上眼，漂浮在水中。
她死後是要入阿羅地獄的，不應去追尋亮光……
“滴——滴——滴”
“病人心跳停止了，快加大電擊！”醫生將除顫器連上電，一臉嚴謹地給程玥做著心髒複蘇。
門外的沈律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指尖都已經熏黃。
“你……別太急了，要相信醫生。”傅靈雁看著他這幅模樣，心情很複雜。
“是我把她逼成這樣的。”沈律一拳砸在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搶救室門。
傅靈雁歎了口氣，再多勸慰的話已說不出口。
良久，搶救室燈滅，門開。
醫生走了出來，用手帕抹著頭上的細汗。
“醫生，怎麼樣？”沈律急忙走過去，聲音因抽煙變得嘶啞。
“暫時搶救過來了。”醫生一臉沉重，“但什麼時候醒來還很難說。”
“怎麼會這樣，隻是割腕，也做了輸血處理……”傅靈雁問道。
“病人沒有求生意識，我們醫生也無能為力。”醫生搖了搖頭，一臉無奈。
沈律怔住，整個人靠著牆角差點癱軟。
沒有求生意識……
她是鐵了心要離開這個世界。
“會沒事的。”傅靈雁拉住沈律的胳膊，看向病房，“你要振作，她還需要你。”
最後一句話，讓沈律的眼眸閃了閃。
她是需要自己，還是被自己害到這個地步？
沈律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走進了病房。
程玥的情況還沒有穩定，暫時不能離開監護室。
沈律隻能晝夜陪在病房，一聲又一聲地喊著她。
“阿玥，阿玥……”
“如果你能聽到我在叫你，你就動一動手指頭，好嗎？”
“我不許你死，聽到了沒？如果你死了，做鬼我也要把你囚禁在身邊！”
沈律的聲音嘶啞中帶著顫抖，眼眶中布滿了紅血絲。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合眼，身體的承受能力到了極限。
“沈律哥，你回去休息一下吧，白天我來守，晚上你再來。”傅靈雁實在看不下去，覺得他這樣遲早會吃不消。
“我再陪陪她。”沈律很小心地將程玥的手放下，用被子輕柔蓋住。
“等她醒來看到你這鬼樣子，還指不定會嚇得再次昏迷……”傅靈雁不得不說話來刺激他，“我這邊還有周嬸在，你就放心吧，一有情況我們立馬通知你……你休息好了，才能有好狀態麵對蘇醒後的她……”
沈律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隻得點點頭。
他將手機鈴聲調製最大，然後訂好鬧鍾，隨後再次囑咐傅靈雁：“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
傅靈雁小雞啄米般點了頭，他這才放心離開。
傅靈雁扭頭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程玥，神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