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雲非墨像是故意和她做對一般,一直沒有開口提及她的位份,而她現在留在後宮的身份極為尷尬,雖是從胭國而來的和親公主,但如今連個最末等的采女都不是。眼下後宮隨便一個小主站出來,她都得禮儀周全地小心應付,就怕有心之人不會輕易地放過她的。即便如此,可是要讓她開口向雲非墨懇求封位一事,出於自尊她是萬萬不會做出這般讓對方小看的事情的。所以她隻能低調做事,見招拆招了。
翌日,流玥由繯碧伺候著梳洗完畢,就有如懿宮的太監在外稟報說傳珍妃娘娘口瑜,有請流玥公主前往如懿宮一趟。她麵上神色如常,心裏早已暗叫不妙,她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快便被珍妃給盯上自己了。隻怕此去凶多吉少,當下她以換理著裝為由回了傳話太監,進了內間對繯碧如此這般地吩咐了幾句,這才由傳話太監領路前往如懿宮了。
一路上,她都在預測著待會兒會發生的種種可能。一想到侍候她五六年、忠心護住的綠珠正是被珍妃所害,她就恨得下意識握住拳頭,身子不由瑟瑟發抖。之前在冷宮時,她也聽過送飯的宮女抱怨過珍妃的狠毒。如今她以和親公主的身份嫁到離憂國的皇宮也不過是兩天的工夫,珍妃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放肆,隻怕是聖寵優渥。以珍妃的行事作風,稍有成為她眼中釘的,身份低位的,恐怕都被算計迫害了。
估摸時間,這麼剛剛下完早朝,雲非墨應該去了禦書房批閱折子才是。方才她在出發前吩咐了繯碧準備了幾樣點心送去給雲非墨。隻要看到那些點心相信對方必然會領悟到她所傳達的訊息。不過以雲非墨對珍妃的寵愛、縱容來看,她不確定對方到時會不會前來替她解圍。不過,昨日雲非墨不是對她說要從她身上得到一樣東西嗎?既然自己目前還有利用價值,他應該不會拒絕自己的求助才對。眼下,她也隻能賭一賭了。
一路上想著事情,所以她隻覺很快就到了如懿宮。放眼望去,隻見到處金鏤玉砌,彩壁細繪,其間更有夜明珠做點綴,端的是如瓊樓玉宇,奢華無比。流玥曾也是雲羅國的公主,所以對於這般奢靡的宮殿並不感到有多麼的驚奇,隻是一個殿宇的布置裝飾多少能反應主子的性子以及是否得寵。她心中一陣唏噓,看來這珍妃確實甚討雲非墨的歡心。
正步至正殿外麵,隻聽一道尖細刻薄的嗓音恰好鑽進了她的耳膜,“什麼,她昨天竟然劃傷了皇上?好個以和親為名頭,這妖女莫不是胭國派來伺機行刺皇上的奸細!珍妃娘娘,待會您可得好好盤問下這個妖女,莫不能再讓皇上有任何的閃失了。”
聞言,她不由蹙了蹙眉,刺殺皇上可是要砍頭,這個女人倒給她安了個好罪名,於是心中冷笑不止,腳下的步子卻沒有絲毫停下來。反倒走進殿內,每一步都邁得格外沉穩從容,姿態優雅,步步生蓮。
所有殿中端坐的女子在聽到太監尖細的高唱聲後,不約而同地將目光鎖在了蓮步輕移的女子身上。女子長得甚是漂亮。隻見她略施粉黛,眉如彎月,梳著極為簡單的發髻,頭上斜插著一根雕梅的銀釵。身穿綠色長衫,袖口處繡著幾多杏花,帶著一對簡單的玉鐲,打扮並不出眾,卻能讓人過目不忘。
流玥微垂著眉眼,她似乎什麼都沒看,卻對於在座的女子刺向她冰魄寒芒的目光早已知曉。而她卻渾然不覺般,她臉上帶了三月如暖陽一般的淡淡笑意,而她們卻不知道那笑意的背後隻是無盡的譏誚罷了。她身上自然流露出來的尊貴氣質將她襯托得越發奪人眼球。那樣高貴脫俗的氣質仿佛給她籠了一層淡淡的光環,絕不是靠裝扮所擁有的。相信她即便是布裙荊釵,依然會奪目如斯。
“流玥參見珍妃娘娘。娘娘金安。”流玥對著正前方端坐於翡翠流金椅上的宮裝女子盈盈叩見。
珍妃雙眸微眯,隨意撥弄著手指上的流金鑲鑽護甲,對於流玥的跪拜仿佛渾然不覺般。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珍妃根本就未曾看過跪地之人一眼,全當對方是空氣一般。其他在座的女子全都幸災樂禍地用眼神瞟著流玥,完全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而流玥臉上依舊是淡然鎮定、不卑不亢的神色,雖然她是跪著的,對於她高貴的氣質沒有影響半分。自始至終,她恬靜如水,即便跪了半天,在她的臉上也找不出絲毫的委屈、抱怨,甚至是憤恨。因為她知道,隻有完全不將自己真實的情緒表露在臉上,這些無聊的看好戲的女人們希望才會落空。當然,這種渾然不在意的表情也能深深地刺激到那個故意令自己難堪的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