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玥點點頭,不管蕭王對自己的心思究竟如何,他能幫她報仇,便是最好的理由。她下了決心一般,黑眸緊盯雲水寒說道:“隻要能殺了雲非墨,我願意。不知道蕭王有什麼計謀?”
雲水寒眼前一亮,頷首道:“你同意了,這計劃就成了大半。雲非墨平日裏心思縝密,貼身使喚用的太監,隻有那麼一個。而如今,你是最靠近他的妃子,下手應該極為容易。”
自己最靠近麼?那僅僅隻是表麵吧。
流玥望向窗外,此時的日光正好。她伸出手,想要接住那日光,日光卻把她手腕上的雕花金鐲子照的透亮。自己和雲非墨的關係,就和這接不住的日光一樣,明明近在眼前其實相距千裏。
她想起兩次用簪子都是無疾而終的後果,失笑道:“蕭王高估流玥了,流玥並沒有本事殺了雲非墨。”
雲水寒聽流玥如此說,凝視了她片刻,突地朗聲笑起來:“讓你直接殺了雲非墨,我這些年的籌備不是浪費了麼。”他頓了一頓,繼續說到:“雲非墨已然把你封成了月妃,近日定然和你處在一起。你隻要多費些心思,多留他一會兒,我在外麵便可以做計劃好的事情了。”
流鑰搖頭,思忖著:“雲非墨雖然……”她想起昨夜那情形,不禁臉頰一紅,繼而低頭繼續說到:“我也沒本事把他留很久。”
雲水寒卻信心滿滿,道:“不用很久。”說罷,把那一小包包著不知是什麼藥的紙包遞給流鑰,說道:“把這個放在他的茶水裏,讓他昏睡個三天,等他醒來之後,這天下就會變了個樣子。”
流鑰皺眉:“如果失敗呢?那蕭王您會不會死無葬身之地?”
雲水寒的十二骨折扇嘩啦一下撐開擋在麵前:“這改天換日的事,怎麼會沒有風險。”他的目光從扇麵風雪傲梅上移開,黑眸明亮款款看著流鑰:“不過,不用擔心,我不會失敗的。”他拾起流鑰搭在腿上的手,把手背貼在唇上清淺一吻:“等事成之後,我便帶你離開這裏。”
流鑰楞楞地看著雲水寒抬起頭來,那麼微微的一笑。這笑似乎有著能讓流鑰窒息的力量,和雲非墨三分相似的容貌,也許是被詩書暈染出幾分柔和,溫文爾雅得有著讓世人傾倒的柔和。恍如春風拂過青柳,柳枝又劃過湖麵的沁人心脾的美好。
流鑰點點頭,把那包藥放在掌心間。她雖不明白心頭那一些遲疑究竟是為什麼,但是認定了:隻要跟隨雲水寒,雲非墨便就有可能被擊倒。
這也許是她最快能報仇的方法了。
看到流玥點頭,雲水寒大悅,似乎那改天換日的圖景早已坦然展現在他麵前。雲水寒站起身來撐開扇子,隨意地晃動了兩下道:“既然如此,月妃娘娘再在這裏受幾日苦,等本王凱旋。”
流鑰看著雲水寒轉身快步走出了她這玉粹宮,臉上的微笑慢慢退卻。她手裏捏著那包藥,雖然已經應承下來,但是究竟要如何做,勝算有多少,她……不知該怎麼麵對。
茶水之事,從來都是繯碧掌著的。但是,這件事情,流鑰並不打算交給繯碧去做。她拿來一個白瓷杯子,在杯子的內壁裏塗上雲水寒給的藥。那藥細白,想必藥性極強,流鑰塗藥塗得小心又細致,直到自己拿在手裏反複看著沒有破綻,才放下手去。她蔥白的手指一麵在杯壁內轉動著,一麵想馬上就要和雲非墨上演的機鋒。這一想才發覺自己怎麼說話都能心跳得惶惶然,想到雲非墨那淩厲的眼神,竟緊張到發不出聲響。流玥腦海裏竟然又隱隱約約地想起這些日子和雲非墨的交鋒,心裏除了緊張又多了一份更加不知所謂的惶惶之感。
流鑰站起身來來回踱著小步,為了平靜內心,更是為了在等雲非墨來。看見案頭那一摞卷宗,隨手翻了一番。雲非墨雖然讓她閱讀這些,她卻依舊不能從這些零零總總的資料裏尋出什麼頭緒。
從雲非墨的話頭裏,她隱約能聽出,這花祭大概是一種什麼毒藥的解藥。而雲非墨斬釘截鐵的告訴她,這藥作為雲羅皇室必然知道。她昨日翻了翻那卷宗,雖然名山大川記錄詳細,甚至比流鑰自己知道的還要詳備,可是對於找到花祭卻沒有什麼大作用。唯獨一句話,現在從那海洋般密密麻麻的文字跳脫出來,一躍而入流鑰的眸子:“雲羅帝家,秘煉之毒,曰花焚。”
這句話像是一葉枯葉落在了流鑰的心上,把那方才還為如何給雲非墨下藥的煩躁心情暫時遮蔽了一些。她看著那行字,有些說不出的味道:她作為雲羅國最得寵的公主,竟然什麼都不知道。她一時懷疑起眼前這卷宗起來,可是雲非墨說過,這是他派人搜羅來的資料。雲非墨的手段她是知道的,手下的人若是感騙他,絕不可能有好下場。這行字,唯一能說明的是,父皇和母後極有可能背著她煉了這種毒藥,而與花焚相對應的花祭,也極有可能就在雲羅國皇室手裏。流鑰心裏一墜,這次覺出父皇母後或許背著她有一個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