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中突然溢出了一聲嗚咽,米雪連忙咬住了自己的手掌,忍不住的想。
這輩子還沒活到四分之一,已經被拋棄了好幾次了。
那些拋棄每個都讓她疼的心口生疼,父母,奶奶,還有……王凱。
為什麼每次都是給了她希望,卻又讓她絕望呢?
米雪將自己蜷縮的更緊,心口一陣陣發疼,甚至開始不切實際的幻想著,如果從一開始自己就乖乖聽話,王凱會不會就願意留在自己身邊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米雪悔不當初。
這個在二十歲出頭的年紀以一己之力把控著一個上市集團,傷害過無數真誠少年心的小女孩,在一方樹蔭下又一次萌生出了那種幾乎將她滅頂的虛弱感。
是的,又。
米雪在被父母拋棄的前幾年,還堅信著隻要自己聽話就一定能見到爸爸媽媽的信念,每每見到奶奶看著自己歎氣都要吵鬧。
可是隨著年歲漸長,她也漸漸從夥伴的嘲笑,問及父母時奶奶的沉默中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已經被拋棄了,自己是不被需要的。
那時的米雪還是挺難過的。
九歲時的她蜷縮在破敗的老房子沙發上時的沙發上抽了抽鼻子,奶奶聽見動靜立刻聞風而來,滿目疼愛的將孫女攬進懷裏,軟聲寬慰道,“還有奶奶在呢。”
可是人中有垂垂老去的時候,米雪十四歲時,奶奶去世了。
生養血親去世都沒能將那兩口子從國外資本主義的溫柔鄉裏喚醒,他們隻是故作悲哀的安慰了幾句,遠隔著大洋彼岸,米雪在安葬了老人之後,麵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對電話張了張口,想問問那對夫婦,自己該怎麼辦?
可還沒等她出聲,那頭就好像已經預感到了什麼,連忙潦草的應付了幾句便切斷了聯係,唯一還算安慰的是從那之後翻了兩倍的生活費。
米雪就是從那時候起開始逐步走向深淵的,她惦記著奶奶臨死前叮囑自己的話,想要努力生活,可是背後總有一股力量將她往前推。
十四歲的她抱著腿,坐在更加破敗的沙發上,獨自對抗從心底從生出的那種密密麻麻的虛弱無力。
幾年之後的仲夏,桃樹下的米雪身影跟小米雪幾乎重合,可是這時候已經沒有人來安慰她了。
她的家人在弟弟慘死異國後因為過度傷心又重新回到了故土,偶然發現米雪這個閨女竟然意外的優秀,便將幾十年打拚下的資產全權交付給了她,自己則是打著緬懷幼子的旗號四處遠遊。
他們給了米雪現在的一切,資產,聲名,可唯獨對她最需要的東西吝嗇無比。
歸屬感。
米雪淚眼朦朧的從膝蓋中抬起頭,哭得幾乎肝腸寸斷。
她害怕極了那種不被任何人所需要的感覺,所以與人相處時,都喜歡窮盡所能來獲取這種歸屬感,她想要有個家。
談過的男朋友要麼衝著她背後的財團,要麼衝著她的美貌,隻有王凱不同。
他從一開始就不按常理出牌,甚至給了米雪莫名的神秘感,忍不住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