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37節(1 / 1)

第四章 第37節

孔子曰:“小人喻於利”。1984年8月1日,廣州白雲山製藥廠招待會上,提出了“唯利”……

14.15世紀,在地中海沿岸的威尼斯、佛羅倫薩等等城市,資本主義的生產關係已經萌芽。到16世紀,資本主義生產關係已很普遍。到18世紀末,資產階級才開始掌握國家政權。14世紀的時候並沒有哪位哲人先寫好一篇關於資本主義的生產關係取代封建主義的生產關係的大綱。這種不知不覺的生產關係的變革是遠遠先於觀念的變革的。

到了20世紀,在1984年10月中旬,中國廣州出現了購金熱,首飾店門口的長隊通宵達。據說是因為風聞有些物價要漲,黃金就會隨之增值。這些搶購金戒指、金項鏈的女士們無可爭議地顯示了當前人們對於利的敏感。

但是,中國幾千年來是由儒教道德觀念主宰的。孔夫子曰:“小人喻於利”。“惟利是圖”是近乎十惡不赦的同義詞。近幾十年來我們的文章中盡管充滿了“馬克思說”、“恩格斯說”,但獨獨不引用恩格斯在《論住宅問題》中的一句話:“每一個社會的經濟關係首先是作為利益表現出來的。”

這樣,當1984年8月1日貝兆漢在廠慶招待會上提出了“愛廠、惟利、求實、進取”這8個字的白雲山人精神的時候,會場自然喧嘩了,其實在座的記者、作家們大都讚成用上“惟利”這個富於挑戰性、開創性,富於時代感和地區感的詞彙。但是真要用上“惟利”一詞,肯定招來非議。盡管貝兆漢說要把“惟利”這個詞注上新的含義;盡管因為不講利、不懂利,我們幾十年經濟不知損失多少億;盡管日本的經濟先覺者福澤渝吉在明清時代就明確提出“爭利就是爭理”,盡管利者,國家利益、集體利益、個人利益是也,幹革命不也是為了這一個利?盡管對利的敏感、對利的競爭已中不可逆轉的趨勢;盡管正是“利”字的複蘇,我們的經濟才開始搞活……但是,沒有哪位領導拍板,一個新的觀念哪怕已經出生,已經存在,也像一個報不上戶口的“黑人”似的,很難得到明確的承認。白雲山人崇尚利是和崇尚開拓、祟尚創造、崇尚理想一體的。但他們沒那麼多工夫去解釋、去糾纏、去爭議。

貝兆漢還叫人查辭源、查根源,想考證一下“惟利”這個詞。

但是,沒有人敢把這個詞入書啊。

今年10月1日的一個動員會上,貝兆漢也隻好順應大家的意見,把“惟利”改為“興利”了。

平安無事喲!

“想提出來爭議,可是這個頭都沒人敢開。”貝兆漢對我說。

“我寫。”

後來我寫了《論觀念之變革》,是我當時寫改革開放係列《挑戰與機會》中的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