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附錄：紐約的玩笑
我就知道你還在這裏，哈佛熊！
我們習慣了劍橋的寧和、充實，而紐約，就喜歡跟初來的人開玩笑。以前我和夢溪分別來過紐約，都有人陪。今天上午，我們決定自己從哥倫比亞大學去普林斯頓大學看望餘英時先生。就是說，自己坐地鐵換火車去。我在北京都不認路，出租司機繞道我也隻能聽之任之。我的不認路沒有被載入吉尼斯世界紀錄，那是吉尼斯的一個疏漏。
我拿著朋友給我寫的大致的路線圖，不停地Exscuse me，不停地問路，總算順利下了地鐵，買到火車票，問清具體時間，找到火車的9號站台。應該可以喘一口氣了。但是，9號入口處隻一個向上的自動電梯，上到我這兒。我怎麼能下去，怎麼進站台呢？電梯隻上不下，我的心開始七上八下。
我問旁人怎麼可以下9號站台，都說就在這兒下。從一個往上的電梯走下去？
是不是還有別的9號站台入口處？再問再問，還是說這兒這兒。
其實，記事牌上去普林斯頓的火車還沒有打出幾號站台，所以並沒有旅客擁擠在這兒。隻是我心急，早早地在問詢處問站台號，那問詢處的先生也不知道，他為我查電腦，查出是9號。我一再看一再看那自動電梯，電梯向上又向上。
夢溪說：電梯向下了！電梯向下了？他說你再看記事牌，亮出9號了。哦，原來在告訴乘客9號的同時，電梯就由向上改為向下，怪不得紐約人不著急。
朋友叮囑我們晚上從普林斯頓回來時，千萬記得在116街坐地鐵，別坐過了，下一站125街不安全。朋友說，為了保險起見，可以在116街前的110街就下，那百老彙街上到深夜也熱鬧。夜間的地鐵上，有人在大喊大叫，兩個醉漢一副想尋事生非的模樣。我怕。我想起朋友的叮囑：眼睛不要看別人。夢溪說：看斜對麵那個在看書的人，她是好人。我說也不行，看任何一個人都是不禮貌的。眼睛要看就看地下吧。
紐約的時代廣場，光燦輝煌，熱力四射，紐約的地鐵黑乎乎髒兮兮，好像一個偌大的貧民窟，又像一個有無數爪子的巨大可怖的怪獸，蠕動在紐約的地下。我想，如果我競選紐約市長，我要說，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要把紐約地鐵改造到香港地鐵的水平。當然，需要很多的錢，錢的問題嘛，再說。因為，因為我怕，我怕坐過116街，我怕125街，我還怕車裏的醉漢，關於競選紐約市長改造紐約地鐵的事項，待我出了地鐵再提吧。
夜裏回到哥倫比亞大學，我對夢溪說，後天要離開紐約了，今晚我們把行李全收拾好。這樣，明天一天可以上街好好感覺這座城市。
任何聰明的建議，總會得到共識的。午夜時分，我們把所有的箱包打開，把所有的東西鋪一地。我買的各種好玩的東東，夢溪的讀書筆記，訪談筆記，複印的資料，教授們送的一冊冊精裝大厚書，中文或是英文的，看得懂或是看不懂的。來北美快半年了，一個個城市走，好像把一個個城市都裝到箱包裏了。
來紐約前，我們在哈佛，最後一周，天天忙到淩晨三五點鍾。心想到紐約，到哥大，就不會這麼緊張。沒想到在這裏，日程緊得連上街的時間也找不到。感覺裏，我們隻是到了哥大並沒有到紐約。想到明天可以有一個完全個人的空間，今晚收拾行李，哪怕到淩晨四五點，也是令人歡欣鼓舞的。我們午夜在一地的東西間穿梭，好像編織我們的新生活那麼朝氣蓬勃，熱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