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完房子,不知不覺已是深夜,薔蘼將小澤哄著睡著之後,自己一個人拿著掃帚,清理著破舊的院子。
院子的一角,還栓著小時候她經常和媽媽一起玩的秋千,腦海閃過媽媽慈愛的笑臉,想到今天姑姑說的那番話,心裏頭泛過一陣苦澀,不由自主地揪疼起來。
媽媽薔蘼在心裏默念著,你希望我為你報仇嗎?
報仇,這個字眼多麼的可怕,她才剛從一個複仇魔鬼中逃出來,又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變成一個另一個魔鬼?
呲——
驀地,一道急促的汽車聲響從院子外傳來,不一會兒已經進了沈宅的大門。
那輛熟悉的跑車出現在薔蘼眼前的時候,她的心裏騰的一顫!
靜靜地看著黑爵閻打開車門出來,高大如模特兒一般的身型,質地名貴的休閑服飾襯在他身上,永遠是這麼出彩,他真是上帝的傑作,隻可惜這樣的人,曾是她最恐懼的惡魔。
然而,此刻,他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臉上漾著一抹凝重的神色,喘著微氣,可見他是飆車過來的。
握著掃帚,薔蘼愣怔地站在院子裏,看著他走過來,像是多年前,他如豹子一般危險地朝她逼近,心中蕩漾著不安。
他緩緩地走到她跟前,挺立著背脊,不敢靠她太近,深深吸一口氣,嗓音有些幹啞,怎麼才一天沒見到她,就變得如此想她了?
“我我來是想說,嗯,念司的孩子不是我的”
鼓起勇氣說出這番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對他誤會,但他總得為他的到來找一個理由,他說過他暫時不來叨擾她的,可是這麼快又自動現身,他隻好又說著——
“我來是想告訴你這件事,念司是耀司的女兒,也是我的侄女,她很任性,在國外懷了男人的孩子,跑了回來,後來遇上我,才知道原來是哥哥失散了的遺孤我來”
“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明這件事?”薔蘼冷靜地打斷他的話語,可是她心裏頭掛記的,已經不是念司的孩子是誰的問題了。
黑爵閻誠然地點點頭,如黑曜石一般璀璨的眼眸眨也不眨地俯視著她,她的臉色蒼白了,為何不到二十四小時,她就如此憔悴了?有些心痛,垂在兩旁的手想要抬起來,幫她拂去淩亂的發絲——
“你殺了我父母,對不對?”薔蘼水靈的睫羽,彎彎嵌在眼瞼上,如兩扇明媚的窗簾,而她那在夜空下閃閃發亮的瞳眸,是她心靈的視窗,她的眼神裏泄露了她的心思,她的質問令他抬在半空的手,忽的就此卡住,僵硬在半空,伸也不是,縮也不是。
心被狠狠揪疼了一下,他的眸子閃爍,不自然地晃過一絲不安的神情,氣息有些紊亂:“怎,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你回答我!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是不是?!”
薔蘼定定地看著他,想起十二歲那年,那場孤清的葬禮,她還記得那日飄著細雨,她在父母的棺蓋上灑了一把小白花,那日,姑姑被人抓去坐牢,隨後,她被人收養一幕幕那麼清晰的浮現在她眼前,水光在眼眶裏開始打轉,她看著他一動不動的神情,心越來越低沉,“我問你啊!是不是?!”
黑爵閻愣怔了半晌,僵在半空的手垂落下來,看著薔蘼,他的心一針一針那樣被紮刺著,好疼,疼出血來而無法自愈,抿了抿唇,喉嚨發幹,他艱難地點點頭,低聲吐道:“對不起”
啪!
他的話音剛落,她的耳光隨即甩了過來,很痛,清脆到像是兩個人的心都碎了的聲音。
默默承受著她甩來的耳光,黑爵閻沉默地苦笑一聲,這一天似乎來得太早了,他甚至貪心地以為,她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雖然我知道,收養我也是你複仇計劃中的一步,卻沒想到你會喪心病狂到連我父母也不放過!黑爵閻,你是人嗎?”
眼淚流落下來,如果她一早知道,從十歲那年,撞見和姑姑在走廊裏親熱的他,瞥見他的那一眼,即是悲劇的開始,那麼她寧願從來沒有出現過!
她甚至還傻傻地當仇人是恩人!
甚至還將一顆心毫無保留地遺落在他身上,甚至還懷上他的孩子真是諷刺,真是可笑,媽媽一定不會原諒她吧?
“薇,你聽我說我知道過去我做了很多不可原諒的事情”爵的臉色開始發白,顫抖得不敢去碰觸她,心緊緊糾結在一起,很痛,很無力,“我很抱歉,你父母的死,雖然不是我親手所為,但我難辭其咎”
啪!
又一個耳光,冷冷地甩在了他的另一邊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