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凝冷汗都快流出來了。
“剛才那個人……”
是錯覺嗎?她怎麼覺得那人露出的側臉有點像蕭昊乾?不過他現在應該在南巡隊伍裏才是吧?
不,應該不可能,南巡船隊那麼多人,聽說每隔幾人就要召見一下沿途官署,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
她大概是太過於疑神疑鬼了。
“小姐,那裏沒打起來也沒殺起來,該不會是來看病的吧?”玉竹有些擔心,這大半晚上看病,會不會就住在裏麵不出來了?
夏語凝也在擔心這個,但擔心何用?這附近都是他們的人,她們根本連靠近都做不到。
“等。”
隻要不發生什麼衝突和矛盾,那應該就不是什麼壞事。
可惡啊,剛才她們就該直接過來把人帶走的,繞個什麼路啊夏語凝?!
夏語凝後悔不迭,裏麵的容嚴此刻卻很是從容了,雖然他正坐在大夫的位置上吧,做著本該是大夫做的事,同蕭昊乾之間隻隔了一張桌子。
“人的聲音不都是這樣麼,”容嚴偏頭,微微避過他的審視,伸出手來,“請坐,介意我替公子號一號脈嗎?”
普通的病症,他還是可以看出來的,不過他很好奇,皇帝微服出巡,身邊的暗衛裏,應該有精通醫術的人才對。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進這裏來?容嚴不無疑惑地掀了掀眼簾。
蕭昊乾麵不改色地看著他,慢慢伸出手,放在桌麵,輕飄飄道:“先生年紀輕輕,卻已經是坐診一堂的大夫,倒是少見。”
容嚴溫和地笑,“哪裏,不過是秉承家父遺願,自小學了些本事,勉強糊口罷了。”
“是嗎?”蕭昊乾看了看他身上布料精貴柔滑的衣裳,袖口細致精巧的祥雲花紋倒像是京城毓秀坊的手藝,可堪為貢品,他勾了下嘴唇,“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不敢當,”容嚴按著他清律不急的脈跳,“鄙姓容,家中排行老四,叫我容四就好。”
蕭昊乾饒有興趣地問:“那不知容大夫,可診出什麼來了?”
容嚴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公子脈徐不急,並無異樣。隻是麵色疲憊,略顯蒼白,眼下發黑,略帶疲色,而且,”他眼簾一垂,“公子騎馬趕路,最好還是戴一雙手套得好,以免傷及皮膚。”
那雙五指不沾陽春水的手,如今掌心已是傷痕累累,甚至可以看見反複磨損的傷疤,就像粗糲難看、溝壑縱橫的黃土,容嚴頓了一下,“……我先給你上藥吧。”
蕭昊乾沒有拒絕,且仍用那種探究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的一舉一動,看他伸手在藥櫃上翻了兩遍,慢慢拿出一隻黑色闊口矮盒,嗅了嗅後才拿過來,微微一笑,“這是什麼?”
“金瘡藥,”容嚴默了一下,似乎才想起什麼,問了一句,“公子要用嗎?”
蕭昊乾盯著他,半晌才將手伸出去,“當然,你才是大夫,不是嗎?”
容嚴意味不明地挑出竹片,心下莫名一沉,沒有再說話,用竹片刮了藥膏給蕭昊乾敷上。
靜默良久,蕭昊乾看著自己已經敷好傷藥的手,突然問道:“你姓容?可聽說過皖南容家?”
容嚴微感疑惑,“很出名嗎?”
“倒也不是出名,”蕭昊乾摸著自己的扳指,像是不打算起來了一樣,翹起了二郎腿,“不過這一家族在先皇在世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京城了,所以我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