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予含笑拽他,眾人視線好奇地看過去,隻聽他問:“劍侍與你交情甚好?”
劍侍與他交情好?
容嚴嗤笑,交情好會派人盯著他?會對他事事戒備?他對淮南王諸般忌憚,對他豈有看好的?
迷蒙地晃了晃腦袋,容嚴似力竭般麵紅耳赤地趴倒在條案上,撞倒了酒杯金盞,自嘲苦笑。
“什麼交情,”他酒氣熏天地埋著下巴,眼簾顫動,就要閉上,看起來乖覺異常,“他不是……看不起我嗎?你也是……混賬東西。”
伶人手中樂器一頓,琴弦驟斷。
鶯歌燕舞同時停下,所有人好像被瞬間點住了穴道,倒吸口涼氣,不敢置信地看著容嚴。
容嚴渾然不覺,糊裏糊塗地又念了幾句,容嚴終於熬不住,眼睛一閉,睡死過去。
蕭予眯起眼,垂眸凝視著睡得不省人事的容嚴,青年容色俊雅,偏如那美人所說,終日愁眉不展,好似在這南蠻過得有多委屈似的,實在是不知好歹。
他難道不知,即便是屠刀將軍都不敢與自己玩笑,更何況敢辱罵於他?
淮南王是個不錯的靠山,但終究還是老了,英雄遲暮,美人白骨,最終不過三尺黃土掩埋其身罷了。蕭予危險地眯起眼,手指突然抓住了容嚴麵前的酒杯,粗暴地將酒水澆在他頭上,臉麵濕透。
四下死寂,不敢作聲,唯恐一出聲,今日就要與這不知好歹的質子同生共死了。
容嚴混不知事,隻覺得清涼,一動不動。
“……散了,將無關人等送出行宮。”蕭予也累了,他站起身,隨手攬著個臉色發白的美人,目光陰冷地睨著容嚴。
罷了,既然跟劍侍沒什麼關係,隨他耍耍酒瘋也好,畢竟人是自己灌醉的。
隻是他心中對蕭昊乾竟還有一絲仁義,這卻是個大麻煩。
“傳令,”他轉身,不由分說地將美人抱起來,興趣突然高昂,“明日整軍,三千屠刀軍先往邊關!”
夜半三更,角樓大開。
醉醺醺的人容嚴被人送了回去,紅夢見他渾身發熱、手心卻涼,想到他一身功力被廢五成,臉色頓時一邊,“傳太醫!叫太醫來,公子病了!”
“病了就病了!”外麵的太監無情冷笑,“太醫忙著呢,您要看太醫啊,去求陛下不就行了?隻可惜陛下現在正享受美人,怕是沒時間見您!”
紅夢氣結,臉色漲紅就要衝出去叫人,嘴巴卻突然被一隻手堵住,酒氣衝鼻!
她轉過頭,見容嚴臉色難看地對她搖頭,咬了咬牙,拿下他的手卻沒說什麼,憋悶地把人扶到裏側。未料才到內中,容嚴就半身抽搐地倒在地上,吐了個神識昏聵。
紅夢眼淚倏地流了出來,容嚴無聲笑了笑,叫她拿水過來洗漱收拾,硬是沒讓外麵發現半點。外間的太監以為他們放棄了,也沒再說什麼。
角樓與皇帝寢殿不遠,至中夜,容嚴胸口燒灼終於緩了過來,就聽到寢殿之中高低起伏的呻吟喘息,跟紅夢尷尬了一夜,及至次日晨初方才閉了會眼睛。
而就在此刻,淮南王也帶著一萬大軍,向著西晉邊關進發。
他是叫陣,並非攻城。
若是軒轅小將軍叫陣不出,西晉之人尚且能夠以明哲保身、休養生息為理由心安理得,但若是西晉叛國之臣、戰功赫赫的淮南王叫陣不出,就不是那麼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