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乎是身邊人都清楚的事,他容忍她偶爾的懦弱,不知所謂的躲避。
這一次卻直接的令她不得不直接麵對,握住她右腕的手掌緊的發疼。
卿寧鳳眸浮現一絲愕然,無數種複雜神色變幻之後。
她微微抬眸,語氣微涼“放手!”
微仰著頭看他,好像這樣才能不讓什麼東西落下,“容王,你即便不是君子,但也請你不要做出爾反爾的小人……”
聲音清冷,便是這笙歌漫漫之中,還是清晰無比落入眼前人耳中。
秦或墨眸好像有流光一點一點暗淡下去,微勾的唇角也在這一刻落下,恢複成沒什麼表情的模樣。
他何等高傲,能說出這一句反悔已然超乎想象,在她這樣近乎諷刺的話之後,又如何強行挽留。
天邊暮色四合,各處畫舫之上,華燈初上,照的整片水麵華光流轉。
唯有這一處,陷入暮色裏,不知何處有婉轉歌喉唱著“此情長相依,莫言久別離。”
兩廂無話沉默著,畫舫遊蕩了一大圈,終究緩緩靠近了岸邊。
卿寧看著河畔的楊柳樹越來越近,正是月上柳梢頭的時候。
風動衣衫如夢,眼前的眉眼都變得模糊起來,半響後,秦或緊握著她手掌慢慢收回,好像又成了無波無瀾的模樣。
溫涼不再,她心下一瞬間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丟失了。
秦或默然的斟酒,晚風輕拂,未能柔軟他眉目半分。
他手執琉璃杯,麵容微霜,“飲下這一杯,我就不送你了。”
古人有雲,贈酒惜別當暢飲,天涯海角無別情。
卿寧看了他一眼,接過他手中琉璃杯,劃過他溫涼有微微的戰栗,含笑飲下。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隻是這酒……怎麼有些苦呢?
畫舫靠岸,微微一震。
“你自由了。”
他不再挽留,這種事若是說的這樣清楚還是沒有結果,再多的挽留也沒有了意義。
酒意猶存,卿寧放下琉璃杯,轉身離去。
剛邁出一步,便聽身後那人淡淡開口道:“隻是從此以後,莫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她的腳步一頓,背著身停頓在那裏,該說的都已經說盡,他終究還是……
禍害這人有多決絕,由此可見,若不能留在身邊,寧願生生不見,再無糾纏。
大抵,也沒有機會再見了。
腳步猶如灌了鉛一般發沉,她抹了一把唇邊苦澀的酒意,快步上岸。
多說一句,她都怕自己會反悔。
身後秦或起身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一步不停,也不曾回頭。
墨眸深深,拂袖一掃,琉璃杯落入水中,濺起水花四溢。
隻是從此以後,莫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卿寧疾步飛奔著,回想著禍害的最後一句,身影沒入轉彎處,忽然就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
倚在牆後,有些艱難的呼吸著,眼前的食物都逐漸變得模糊起來,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所想的進行著。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難過?
和禍害好聚好散,恢複成自由之身,遠離永安城這些爭鬥,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生活,或許還能化解身上的烈焰之氣為已用。
一切的一切,都有無限美好可能。
可是,她真正得到了這些,為什麼一點沒有想象中應該有的愉悅。
忽然間升起的煙花漫天綻放,繽紛絢麗的色彩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力。
人群裏,紛紛開始猜測是哪家的王侯公子,一擲千金為博美人一笑。
卿寧低沉的情緒裏,卻忽然想起那句煙花雖美,卻轉瞬即逝。
“姑娘……你怎麼哭了?”
街上人來人往,忽然有人路過她身前,不解的問道。
卿寧後知後覺的擦了一把臉,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是淚流滿麵。
那姑娘遞了一麵巾帕給她,“你生的這麼好看,表白沒成功也不用擔心,你的心上人一定會喜歡上你的。”
五月初旬,碧水河畔,多為佳偶表白之地。
卿寧來自異世,卻是不知道的,道了一聲謝,擦幹了眼眸,便往出城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