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個從惡夢中哭醒的夜晚,是誰整夜整夜不睡,就抱著我走來走去的晃悠著,直到我睡醒,依然看到他抱著我走來走去。
那時年紀小根本不想那麼多,現在想來,冷逸可能傻傻的抱著我晃了一整個晚上。
就知道他整個手麻得拿杯子的手都在抖,還記得我給他擠牙膏,給他拿杯子喂他喝水,隻是因為他的手抖得都拿不了東西。
“漠北!”
躺到床上,拍了拍身旁:“你抱著我睡好不好?就像小時候那樣。”
他直視著我……
看不到表情,隻是幾秒的沉默之後,他什麼話都沒說,安靜的躺到我的身旁,任由著我蹭進他的懷裏。
懷抱很暖……
之前總覺得他很可怕,現在依然會害怕他生氣的樣子,但不自覺的想要靠近。
“漠北。”
“嗯?”
“你可以給我唱歌嗎?”
抬眸看他,見他不說話,我又來了句:“就當是給寶寶胎教。”
這個借口很好!
他應該沒有拒絕的理由,沉默幾秒後問:“你想聽什麼?”
“我不要變音器的,隨便你哼,你知道我喜歡聽什麼的。”
雖然不說已經知道他是誰。
但我話裏話外都透露出那個意思,可能漠北也已經猜到,隻是不要去麵對而已。
或者他還是不想我把他當成冷逸,想我把他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對待。
“閉上眼睛。”
“好!”
我聽話的閉上了眼睛,聽到啪嗒一聲,關燈的聲音,眼前陷入黑暗中,聽到漠北的聲音在輕哼。
跟冷逸的聲音不太一樣,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是學了變聲之類的。
總之我沒有偷偷睜開眼睛,就乖乖的偎依在他的懷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迷迷糊糊間感覺冷逸好似起身,我們的睜開眼睛,看到他已經走到門口,拉開門出去了。
窗外一輪明月懸停在海的上空,雖然沒有開燈,房間還是泛著淡淡的白光。
我坐起身,呆呆的看著窗外,想著冷逸,想著漠北,想著小時候我們一起經曆的一切一切。
三歲對於我而言是天堂跟地獄的分水嶺,在遇上冷逸之前,我生活在地獄,每天心驚膽真的生活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好朋友被折磨,甚至被折磨死了也隻是隨便一埋從此在無人問津。
那個地獄!
僅有的記憶就是阿姨,院長猙獰的臉,還有他們瘋狂的笑聲。
甚至還有那些護工動輒的打罵,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惡魔的狂歡,從來沒有人把我們當成人。
直到那一天!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逃出那個地獄,然後看到了他。
那天的陽光多好啊……
那晚,第一次有人抱著我,嘴裏哼著歌哄我睡覺。
那時候三歲的我緊緊的摟著冷逸的脖子問他:“哥哥,你會把我給扔了嗎?”
他說不會!
怕我不信,還指著天上的月亮跟我說:“就讓月亮作證,我不會扔下你,否則天打雷劈。”
那時候的他隻是十二歲的少年,神情卻是無比認真。
還記得養父當著我的麵跟冷逸說他們家夠窮了,還要多養個人,怎麼養。
然後他就說不用你養,我的女人我自己養!
從來我知道冷逸很牛!
他說到做到的,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從養父那裏拿過一毛錢。
我從來不知道,他已經變成了這樣。
“哢噠!”
門開了……
我轉頭看到戴著麵具的他走進來,鼻子發酸:“你走了,我就睡不著了。”
“躺下!”
命令的語氣。
好似回到小時候,我特別頑皮,死活不肯上床睡覺,他就這樣命令我:“躺下,睡覺!”
還說不睡覺長得不高不夠好看,以後怎麼當他的老婆。
那時候的我並不懂什麼叫做老婆,但我知道,隻有夫妻才能一生一世在一起,所以每次聽到他這麼嚇唬我,都會聽話……
“你抱我……”
朝他伸出手,眼巴巴的望著他一步步靠近。
“漠北,我心裏不舒服。”
話說出口,心已經酸了。
真的!
越想就越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個累贅,如果不是我的話,可能冷逸就不會得這麼可怕的人格分裂症。
“你要如何才舒服?”
他的聲音冷冰冰的,話語間透著防備。
可能是怕我讓他把我給放了,或者讓他除掉麵具之類的話。
“想你抱我,抱很緊很緊,確定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的那種才會好。”
我摟住他,低聲呢喃……
他沒再說話,隻是緊緊的把我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