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
還不到兩天，金文起完全可以以平靜的心情與陸小可相處了。
早晨一見麵，互相之間相視一笑，雖然沒有言語，但其中卻包含著理所應當的親切。
陸小可真是不簡單。在事情發生後，她的平靜與自然是金文起的定心丸，使金文起很快就調整了看問題的角度，便把很嚴重的變故看成是發展的必然。這讓金文起感到，在這個年代，小女子可以做大男人之師。
中午，陸小可幫他去打飯，他也沒阻攔，隻是他覺得，自己也應該有些情調，便在陸小可去食堂的同時，到街上買回兩瓶啤酒，兩根香腸。
陸小可進門看到了酒和香腸，喜悅地叫了一聲：“老金，有你的啊！”便情不自禁地在金文起的臉上親了一下。
這自然而然的舉動，還是把金文起嚇了一跳，他紅著臉說：“小可，你以後可不能這樣。”
他的意思是說，他雖然與她親切相處，但並不意味著就接受這種不自然的關係，應該掌握一個適當的尺度。
陸小可並不計較他，大大方方喝他買回來的酒，與他討論他新發表的文章。應該說，陸小可對文字是有很好的感覺的，她的許多觀點讓金文起從心裏認可，所以，對這個使自己淪落的女人，金文起雖然有一絲怨，卻沒有鄙夷，便還是很恭敬地對她。
這種恭敬，在陸小可那裏卻有不同的理解，她認為金文起已經接受了自己，在今後的日子裏，便可以與金文起不分彼此了。飯後，她給金文起沏了一杯龍井：“老金，你去喝茶吧，剩下的我來收拾。”金文起反而不自在了：“那哪兒成啊，還是我自己來吧。”陸小可用她那隻瘦瘦的手有力地攔住了他：“你就別管了，這是該女人幹的事。”儼然有主婦的身份了。
金文起這才感到，已經發生了的，就是發生了的，一切從發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有了新的邏輯。
這個新的邏輯，不管他願不願意，都得遵循，不然會打破生活的平靜。就是說，從今天開始，他的私人生活空間裏，要由兩個女人占據了。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存在，齊玉文是他的發妻，是他的情感所係，而陸小可是個非法入侵者，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理由，她理應被排除出去。並且，陸小可還是個動機不明的入侵者，她到底要獲取什麼，自己一無所知。所以，金文起麵對著陸小可不由分說的熱情，剛剛平靜了的心情就又不平靜了，他感到事態依舊嚴重，他應該保持足夠的警惕。
他突然有點想老劉了。
老劉請了十天的麥收假，金文起算了算，明天就該上班了。他希望老劉不要出意外，因為老劉的歸來，會幫著他建立一種新的平衡。
老劉果然如期而歸，金文起表現出十分的熱情，午間，他請老劉出去喝酒，說是給歸來的麥客接風洗塵。
他對陸小可說：“你也去吧，陪陪老劉。”
陸小可麵色不悅：“我沒心情。”
他們喝酒回來，當老劉正沐浴在友情的春風裏麵色紅潤的時候，陸小可陰沉著臉把幾卷檔案扔在老劉麵前：“老劉，麥子也收了，接風酒也喝了，咱該說工作了。”她給老劉翻開幾頁，“局裏這兩天就要歸檔，你管的檔案還沒整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