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墨含吃痛的推開她，緊皺著眉頭："你這是做什麼？"
馨蘿冷笑一聲，麵色一橫，一頭撞在柱子上。
說時遲那時快，溫墨含跛著腳想要抓住馨蘿，卻最終隻是拽住了一絲秀發。他眼睜睜的看著懷裏的姑娘奔向那厚重的柱子，一聲悶響，鮮血混著雨水流淌在腳下。
這變故來的太過突然。
溫墨含怔在了原地，他抹了抹臉，直到混著潮濕空氣的血腥味彌漫在鼻尖，他才驚覺這不是一場夢。
"馨蘿！馨蘿！"淳於睿終於放開了沈無雙，沈無雙不顧一切的跑過去，卻不甚在雨裏摔了一大跤，她爬上樓梯，摟著馨蘿，崩潰的大喊，"你……你怎麼能以這種方式……"
"雙兒……記得你答應我的……"馨蘿勉強睜開眼，她沾染鮮血的手抹在沈無雙的臉上，斷斷續續道，"我隻希望……我死後，沒有人因此受罰……是我害了阿信，所以我償命……你……你不要被我牽連……"
沈無雙握著馨蘿的手拚命的往臉上蹭著，大雨澆過了許久，她渾身上下也隻有眼淚還是熱的。她隻能拚盡全力讓溫度在馨蘿手上留存的久一些，她隻希望能讓馨蘿的體溫慢慢回來。
"你不要再說話了，我會救你……我帶你去看禦醫……"沈無雙嗚咽道。
"我一心求死，不必再浪費了。"馨蘿輕聲道，她的視線緩緩轉向溫墨含。
溫墨含跌跌撞撞的推開沈無雙，他更想呆在馨蘿身邊，他更想聽馨蘿多說幾句話。
"我多希望，不是你……"馨蘿已經閉上了眼，話語呢喃著，似是很容易會被吹散在風裏。
她的手被溫墨含奪了過去，卻毫無力氣的向下垂著。
"馨蘿！我不要你死！你給我醒來！否則我滅了西涼！殺你的父親！隻要你醒來，我可以什麼都去做……"溫墨含緊摟著冰涼的人兒，他緊皺著眉頭，怒喊聲又慢慢變成了哀怨，"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真的，就算不要這太子之位也可以，隻要你醒來，我什麼都可以做……馨蘿……我，求你了……"
但他的期願，沒有半點作用。
"我並不想要這樣的結局……"沈無雙心裏的期望轟然倒塌，但她清楚的看見，馨蘿歪著頭，任由雨水打濕了她的睫毛，她都沒有再睜開眼了。
這是她不止一次麵對死亡，歲衍城的戰事以後，她以為自己也能坦然麵對。但馨蘿的死，摧毀了沈無雙所有的堅強。
她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向後倒去。
她望著天，雨水大如珍珠，急切的砸在她的臉上。
若非那刺鼻的血腥味，她多想就這麼睡下去。
在暴雨之中，唯有這樣的嘈雜才能還她一個清淨。
淳於睿出現在沈無雙的視線裏，他的剪影與夜幕融為一體，但沈無雙還是看見了。
她勉強扯出一個笑意："淳於睿，這隻是一場夢對不對？否則，馨蘿怎麼會躺在那裏？她應該在西涼，尋一個如意郎君，與其白頭偕老，共度一生。她不該來南朝的……是我帶她來的……"
說到最後，沈無雙終是繃不住，她遮著眼，痛苦的抹著眼眶，但淚水混著雨水，滔滔不絕，心中的悲痛卻並沒有因此減緩半分。
她隻覺得自己落入了冰窖，再也不願意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