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雙心裏泛起一陣酸楚:"他為何如此呢?"
"唉,聽父親說,他這麼做,多半是想要逼著沈府站隊。如今朝堂形勢嚴峻,丞相雖然死了,但丞相之位空缺,指不定又會上來一個老狐狸。所以郡王府要開始有所動作了。"沈子衡神色凝重,他是沈家的長子,應該背負起這個責任。
但如今的情況,沈府的確不好插手。
明明他們處於漩渦的中心,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左右他們。
沈無雙抿了抿嘴:"看來我也自身難保。"
"雙兒,你可不能辜負了世子殿下的一片好意,我看得出來,世子殿下此行也是有對你的私心的。你們二人如此要好,他替你扛了罪,也不過是挨幾道鞭子,就算南郡王不出手,皇上也得顧及南郡王,並不會如何為難世子殿下。所以這個時候若是稟告馨蘿自殺的真相才是找死,你可千萬不能衝動。"沈子衡唯恐她又做了耳旁風,將沈無雙的腦袋掰直了,目光炯炯有神的盯著她。
如今的沈無雙,臉上少了幾分血色,青絲傾瀉而下,襯得她臉色愈發慘白。沒有將頭發冠起,哀傷的眉眼裏,添了幾分屬於女子的嫵媚。
沈子衡覺得,若是沈無雙女裝,也一定不會輸給別的姑娘。
沈無雙漫不經心的撇了撇嘴:"兄長,我自是知曉。此事是我太過衝動,所做之事欠妥,才釀成了此番悲劇,所以我不會去阻止世子殿下的行為,無論如何,他都能做出最好的判斷。"
她輕歎了一口氣,眺望著窗外。
如今已經深秋了,院子裏秋風蕭瑟,樹葉搖搖欲墜,最終在一道勁風下,鋪天蓋地的鑽進土壤裏。
她和衣而起:"兄長,我想去宮門口看看。"
沈子衡突然察覺到沈無雙一口一個兄長,格外的正式和生疏,一時之間更是手足無措,他舔了舔幹涸的嘴唇,試探性的問道:"你你你……沒事吧?"
沈無雙釋然一笑,歪頭道:"我能有什麼事?死的又不是我,金鑾殿外跪的也不是我。"
"這……"這話語多了些許埋怨,沈子衡聽出來了。隻是不知道在怨誰,這場悲劇,也不僅僅是一個人的錯。
宮門外。
沈無雙眼巴巴的在那兒張望著。
她大病初愈,還有些畏寒,縮著脖子繞著樹下打著轉。沈子衡勸她去馬車上等著,但沈無雙偏不。
淳於睿在金鑾殿跪了三個日夜,所要承受的可比現在要嚴峻的多。
那宮外的侍衛正好輪了班,其中一人眼尖認出了沈無雙,見沈無雙的模樣著實可憐,便忍不住走去道:"是來等世子殿下的吧?方才皇上下了旨,世子殿下去大理寺領罰十個板子,此事就算翻了篇。雖然世子殿下毫無過錯,但若是不處罰,恐怕沒辦法給西涼交差。"
沈無雙咬著牙點了點頭。
太陽的餘暉最終沒能撐過,它倔強著帶走了最後一抹光亮。宮門也點燃了油燈,暖色調的光芒照耀著肅穆的紅牆青瓦,一個人影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但他依然站的那麼筆直,即使身上到處都是血汙,也無法壓彎他的脊梁。
"世子殿下。"沈無雙輕聲跑去,她扶著淳於睿的胳膊,心疼的瞟了一眼他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