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雙說:"總有一天,我會讓南朝皇室血債血償。馨蘿的,西涼的,沈府的,我都會一一討回。"

"你的力量太渺小了。"俞舍輕聲道。

"對,很渺小,哪怕要耗費我十年二十年的時間,我都無所謂。我隻要一個遲來的正義。"沈無雙呢喃著,她的眼眸如炬,聲音極輕,分量卻格外的重。

而俞舍,也是一個合格的聽眾。

他並沒有淳於睿那般沉悶,或者像淳於睿一樣給沈無雙提醒,他隻是單純的,因為沈無雙的歡笑而略帶笑意,因為沈無雙的難過而皺起眉頭來。

他與沈無雙認識不過些許日子,但也見證了一張白紙上,染上了別的顏色。

這是他看著成長起來的姑娘。

沈無雙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腳步也沒有放慢,按照這個腳程,不出一日便能趕到雪域山。

沈無雙背出來的行囊也隻夠一個人的份,為了不耽誤時間,二人僅僅吃點野菜,喝點山泉,勉強裹腹。

終於,他們到達了雪域山山腳。

仰頭望去,隻見雪域山似乎漂浮在雲層之上,一眼看不見頭。雪域山被白雪覆蓋,孤寂得像是等待了千年的少女。

沈無雙剛想往上爬,俞舍便將一件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旋即又迅速找山腳下的村民換了點食物,這雪山上,可沒有野菜充饑。

做好這一切,俞舍才往山頭走去。

沈無雙咽了咽口水:"你想的真周全,隻是那些銀兩……是不是給多了?"

"日日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自然做什麼事都得慎重一點。看來你還是不懂什麼叫做性命可貴,若是沒能活著下來,家財萬貫又算得了什麼?"俞舍揉了揉沈無雙的頭發,說著便上了山。

村民們也很少上來,勸告了他們幾句,但見沈無雙與俞舍心意已決,隻能小心的提醒道:"你們要找還魂草,就一定要去最危險的地方找。我們祖先告訴我們,隻要至死方休,才能重獲生機。"

於是,沈無雙幾乎是憑著直覺,哪裏陡峭便往哪裏走。

但雪域山上太過險惡了,他們修煉武功,有內功可以逼走體外的寒氣,但依然有些招架不住。眨眼便要到天黑了,他們尋了一處山洞,勉強生著火,吃著幹糧。

沈無雙被凍的嘴皮子已經皸裂,隱隱有血滲出,她臉頰通紅,修長的睫毛上也似乎掛著些許冰霜。

看起來狀況並不是很好。

俞舍心裏微微一顫,他伸手握住了沈無雙冰涼的手,便將內力傳輸過去。

沈無雙輕輕掰開他:"還不知道要在這雪山上呆多久……我們已經出來了兩日,阿姊還剩下不足五天的日子。你比我有體力,活下去的機會更大,若是我實在是撐不住了,你可要找到還魂草,去救我的阿姊。"

"這點內力,不算什麼。"俞舍淡聲道,"明日我便牽著你,給你渡點內力保暖。"

"好。"沈無雙也沒有強求,借著微微的火光,她望見了俞舍堅毅的側臉。她倚著冰涼的石壁,便沉沉睡去。

耳邊依然是呼嘯著的風聲,但沈無雙並沒有覺得寒冷。反而是有一股柔軟的內力在她懷裏四處遊走,讓所有的溫暖包圍著她。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在對她笑,而她,穿著裙子不顧一切的向淳於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