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沈無雙也似是乏了,躲到床榻上蓋上被子,悶聲道:"好了!我大病初愈,也不想那麼累,讓我再睡會!"

她支開了所有人,躲在被子裏悄悄的呢喃著:"魔功?"

她捂了捂胸口,似乎有一種隱隱的撕裂疼痛在告誡著她,她似乎真的忘了什麼?可是,那些能夠被遺忘的,又怎麼能算重要的事呢?

在白城裏,沈無雙覺得一切都很稀奇,常常帶著許多婢女們出去,一箱一箱的將玩意帶回來。但白日盡興以後,到了無人的靜謐夜裏,她就會反問自己。

是不是真的忘了什麼?

她總覺得,自己在等一個人。

她總覺得自己在黃泉路上等了很久很久,都沒盼到那個人,所以她失望的回來了。

沈無雙一夜無眠,她翻身爬上了屋頂,盡管深冬凜冽寒風,但沈無雙裹著厚重的貂裘,也不覺得寒冷。她眺望著夜空,數著天上的星星。

"世子殿下,你們南郡王府的屋頂最好擦幹淨一點,指不定哪天我又翻上來給你們拖屋頂了呢?"

"世子殿下,這是我特意送給你的汗血寶馬!"

"世子殿下,逢忘……"

沈無雙猛然睜開眼,她的眼角已經滿是淚痕。她再回顧方才,已經想不起自己到底夢到了什麼。隻是,她覺得心裏格外的疼,就像是被人用力的抓著般。

"在這裏睡會著涼。"俞舍不知何時出現在沈無雙麵前。

沈無雙悵然抬頭,她瞧見俞舍,很快便收斂了自己的失常,她故作鎮靜的拍了拍胸前的貂裘:"這衣裳很暖和,穿著它就比在豐京城還要暖和。俞舍將軍,我能不能……回到豐京城啊?"

"你去豐京城做什麼?一年的時間過去,那裏早就變了個樣,你所喜歡的街頭巷尾,被改的整整齊齊,你所瀏覽過的小攤小販,也都被逐出了豐京城。如今的豐京城,隻有達官貴人。"俞舍從懷裏變出一壺酒杯出來,遞給沈無雙一杯,低聲道。

沈無雙感慨道:"看來豐京城變了許多啊。"

"對,那早就不是你喜歡的豐京城了。"俞舍道。

沈無雙抿了抿嘴,雙手琢磨著酒杯,沉默不語。就算俞舍這麼說,她想要去豐京城的想法卻愈來愈強烈,她總覺得那裏,有想要見著的人。

俞舍也沉默著。

他另有心事。

當他和計天佑同時發現沈無雙唯獨忘了淳於睿時,便猜測與朝夕蠱有關。雌雄二蠱耗費了巨大的心神,才將沈無雙的性命救了回來,朝夕蠱元氣大傷,隻能在沈無雙體內休養生息,而朝夕蠱所背負的感情,也因此被隱藏起來。

所以,沈無雙忘記了淳於睿,也忘記了依附於朝夕蠱存在的魔功。

"她倒是重新天真了一世。"俞舍忍不住冷笑。

"她這一次還會天真爛漫嗎?就算重活一世,她依然能夠善終嗎?俞舍,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回不去了,沈無雙就算忘記一切,也不可能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計天佑朗聲道。

他敲了敲俞舍的胸口,輕聲道:"沈無雙到底不是你我的傀儡,她不會聽我們的話,所以,千萬不要表現出任何抵觸的情緒,否則她越會那麼做。"

回憶結束,俞舍的語氣陡然間柔和了些許,他突然改口道:"過幾日,我便帶你去豐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