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睿猛然跪倒在地,他的心髒傳來一陣劇痛,他捂著胸口疼得快要昏厥。

他緊咬著牙關,嘴唇煞白,凝視著沈無雙。

"我也要放下你。"沈無雙一字一句道。

這一刻,她是真的死了心。

若是她與淳於睿從未相識,也不會在經曆了這麼多悲劇後依然束手無措。

淳於睿是她心上的劫難,若是沒有辦法剔除,她便永遠不能向前走。

那朝夕蠱被活生生的拔出,沈無雙的黑氣也頓時煙消雲散。那依附在朝夕蠱上的魔功也驟然散去,沈無雙的青絲刹那白了。

"雙。"淳於睿痛苦的呻吟著,他心尖上的疼痛難以用言語形容。

就像是沉淪在幽深的大海之中,強烈的窒息感與抽離感席卷而來。而他被禁錮著,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的被暗流吹得七葷八素。

他終於是失去了。

淳於睿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體內的朝夕蠱已死,他與沈無雙再也沒有糾葛。

"我兄長與阿姊因你父親而死,而你父親身中劇毒,也絕無可能再活下去。我們……算是兩清了。"沈無雙將劍隨手丟棄,胸口處隱隱能瞧見跳動的心,而沈無雙麵色冰涼。話落,便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

白城與易國的大戰,最終以易國撤軍告終。

易國國君淳建帝駕崩,太子淳於睿繼位。

殷詔與易國多次交戰都沒討得好,最終兩國休戰,而白城也休養生息,成了獨霸一方的勢力。

三足鼎立形成,三方協議,百年內不得發動戰爭。

五年後。

一處荒無人煙的江邊,立著一棟破爛的草屋,一個姑娘穿著深色衣裳,吊兒郎當的躺在椅子上,手上還捏著一把魚竿。姑娘的頭發雪白,在綠草碧水的畫卷中顯得格外突兀。

她在考慮今晚要吃烤魚還是水煮活魚。

這時,一個白衣人影突然現身,樹葉悉悉索索,驚動了差點上鉤的魚兒。

姑娘頗有些不悅:"你來就來,幹嘛這麼大陣仗?"

"他即將死了,臨死前想要見一見你。"俞舍隨便拽了一個髒兮兮的椅子,仔細打量了一番,還是決定站在沈無雙身邊。

"哦。"沈無雙吸了吸鼻子,"易國百姓都知道,易國國君體弱多病。"

"既然都放下仇恨了,不如去看他最後一眼。"俞舍輕聲道。

"有什麼好看的?生老病死,不過是命中注定。倒是你,不趁此機會將易國奪回來?"沈無雙不屑的撇了撇嘴。

"義父從未想過獨霸天下,所以,我也並不會做出收並他國之事。"俞舍淡淡的回答,他從懷裏取出一瓶桃花釀,放在了沈無雙腳邊。

他每次來見她,都會帶點好酒。

本就興致厭厭的沈無雙,雙眸陡然間亮了亮,拔掉酒塞便小酌了一口。

"沈無雙,既然你已經想起了所有的事,你應當知道,你本該是要死的。當初你被淳易所殺,我來遲了,而淳於睿用朝夕蠱,將自己一半的壽命分給了你。你想與他毫無瓜葛,可是你如今的命都是他的。"俞舍平靜道。

"都過去五年了,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沈無雙眉頭輕蹙,凝視著黑漆漆的酒瓶,沉聲道。

"畢竟我也有所私心,才一拖再拖。但他既然要死了,他所做的那些事就該告訴你。沈無雙,我的意思也很明確,有些人,莫要等到失去才懂得珍貴。淳易已經死了五年,那些恩怨也該散了。"俞舍拍了拍沈無雙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