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李赤腳。”厲旺生遲疑了一下，說到。
“他求的人？”錦秀微微皺眉，這也是有可能的。
李赤腳行醫多年，救過的人無數，自然認識的人也多，求個人救她一命於李赤腳來說可能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嗯。”
錦秀沉默了，因為她一個人，厲旺生和李赤腳都欠了人情。
而她欠的最多，她欠的不是人情，是她的一條命。
“錦秀，衛生所裏，你不是說要嫁給我嗎？”輕輕握住錦秀的手，厲曉生滿含深情的開口。
“說了，就要認的，因為，我當真了。”
“昨天，我專門給我媽發了電報，告訴她我要結婚了，錦秀，你要是逃了，我媽知道了會埋怨我的，說不定還會……”
“還會怎麼樣？”錦秀抬頭，靜靜看著厲旺生，他臉紅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她不討厭他。
可也，算不上愛他吧。
那天在衛生所，她確實說過要嫁給他的話，因為，他為了救她，寧願被人罵小白臉，寧願替她擋一個個的泥巴。
可那時那樣說，多多少少還是因為她瞥到了病房外的蔣柏的身影，她是故意說給蔣柏聽的。
“說不定還會家法侍候。”
“嗬，都什麼年代了，你家裏還有家法？”錦秀笑，也許是因為天氣晴好的原因，又或者是因為她的孩子還在，她還活著，這一刻，她臉上的笑意終於輕鬆了些微。
哪怕肚子還疼著，都不當回事了。
“嗯，有的。”厲旺生耷拉著腦袋，有點不好意思的味道。
“你不嫌棄我嫁過人？”
“不嫌棄，你美。”最後一個字說完，厲旺生的腦袋已經快埋到了膝蓋上，更不敢看錦秀了。
“不嫌棄我肚子裏的孩子？”
“那是我們的孩子。”
聽他說的堅定，錦秀隻覺得眸中一熱，熱淚湧了出來。
不過，隻一瞬，她就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不哭。
不哭。
哭了也無力改變什麼。
醫院到了，她扶著厲旺生的手下了馬車。
腿有些顫，但她確定可以走，隻是，每走一步都牽扯的傷口特別的疼。
“錦秀，我抱你吧。”
“不用。”
“要不，我去借一輛輪椅推著你？”
“好。”這個提議，錦秀同意了。
她雖然隻有八十幾斤，但是這個重量抱幾步還可以，要是要抱很遠的距離，真的很累人的。
她試過扛大隊的口糧，一百斤扛在肩膀上走了十幾米差點沒吐血。
那時是蔣柏替她扛的。
那時的蔣柏主動替她扛。
但是抱和扛是兩種方式，扛比抱相對來說更容易一些。
還要用力抱著她，還要避免扯痛她的傷口，真的挺難的。
厲旺生轉身就跑了。
錦秀靜靜站在那裏，看著眼前經過的人，男女老少都有，都是來這醫院看病的，他們都可以活下去，她就也可以。
仰頭望著天空，既然老天爺不收她，那她就好好的活下去。
活出個人樣，讓蔣柏後悔去吧。
“錦秀，走吧。”輪椅來了，厲旺生扶著錦秀坐上了輪椅。
錦秀看著醫院牆壁上的標語“要致富，少生孩子多種樹”，“旺生，這孩子，我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