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言說罷不由張策分說,揮手摒退護衛,攙著張策便往燈火通明的高樓處走去。
“文之,你為何會在此地?”
“這話該我問師兄才對。”
賈言對周圍行禮的護衛點頭示意,笑著說道:“傳言文遠師兄為救鄉人,辭別了鬆山先生,連餞別宴也未出現,卻不料你竟在千裏外的商國!”
“餞別宴!?老師去了何處!?”
聽得恩師離別,張策頓時激動起來,急忙開口問道。
不料賈言隻是拍了拍張策的手背,微笑著伸手一引,領頭上了麵前的台階。
張策心憂恩師,忙拾階而上,但也守著禮數,不再出口詢問。
階梯皆是木製,盤旋而上,越往上去越是窄陡,二人不疾不徐地走了一刻鍾的時間,方才來到高樓的頂端。
說是高樓並不準確,應稱作高台更為合適,畢竟隻有頂上一層,方能駐足。
高台上兩丈見方,周圍有著半人高的欄杆圍住。
此刻賈言一揮衣袍,席地而坐,張策則是坐於對麵。
甫一坐下,張策便行禮說道:“策之狼狽,願文之莫怪。”
“嗬嗬!”
不同於張策的正襟危坐,賈言靠著欄杆,半躺著說道:“能讓向來不動聲色的文遠師兄如此模樣,容我一猜,莫不是救鄉人一事出了紕漏!?”
被賈言一語中的,張策心中一揪,回道:“學館內皆言文之心直口快,思維敏捷,果真如此!”
賈言戲謔一笑。
“師兄不用抬舉,他們給我起的賈毒言的稱號我亦是聽過的,隻是……”
賈言說話間探過身子,說道:“隻是你我老師本是同門,又是他鄉相遇,我們該十分親近才是,文遠兄為何總是隔著生份呢!?叫人好不痛快!”
張策見他說得直白,不由一愣,沉默片刻後說道:“策剛曆經不堪,難在此時與文之談笑。”
賈言摩挲著下巴上的青茬,突然咧嘴一笑,說道:“嗯!片刻就能看出我喜好他人說話直爽,加上些真情實感,顯得言語自然,簡直天衣無縫,不愧是得了鬆山先生‘專斷人心’稱讚的天才!”
張策聽後隻是抬頭瞟了一眼賈言,並不接話。
賈言感到對麵的張策的不快,越發笑的開心,拿起一旁的剪刀挑弄著油燈的火苗,映著俊俏的臉龐上一片忽明忽暗。
“文遠兄,你可知鬆山先生為何離開學館?”
張策低頭思索片刻,回道:“周遊天下去了罷!”
“周遊天下!?是,也不是!”
賈言說話間剪斷了燈芯,又轉身去挑另外一盞油燈。
“文遠兄,你認為鬆山先生才能如何?比之家師又如何?”
“鬆山先生與鶴江先生皆是天下大拿,才學大師,術業不同,何以有高低之分?文之為何明知故問。”
賈言又是一剪,剪斷燈芯,目視著張策問道:“既如文遠所言,無高低之分,為何家師入了廟堂,而鬆山先生仍在學館授業,如今更是離別故土呢?”
張策回道:“自然是二者所求不同,而非……”
“張策!”
賈言輕叱一聲,打斷張策,自覺失禮,又笑著說道:“文遠兄,此處並無他人,可不要答非所問。”
張策深深看了眼賈言,沉吟道:“鬆山先生‘君親權貴,庶民同罪’之論,遭人忌憚,於楚國之地,難以出仕,一展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