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監京所(1 / 2)

利用與被利用,索取與付出,向來都需要一個平衡。

楊樹遇見過好人,也遇見過壞人。壞人之中,讓他映象最深的是那位王府的管家,姓吳。好人之中,就屬眼前這倆位最是可愛,一位傲嬌係的老爺爺,一位隨性所為的老頑童。

對於楊樹而言,他與這倆位之間的關係是利用。

對於這倆位而言,他們與楊樹之間的關係僅僅是付出。

利用關係與索取付出本就不該掛上線來的,楊樹很愧疚,原本楊樹也沒想他們會這麼在乎自己,世事本不隨人願,蒲公英與風誰也說不清誰欠了誰。

大慶宮裏,原本鬧哄哄的場麵,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隻剩下倆老頭兒在爭吵著。

“他什麼時候答應你做你學生了?人去的是翰林院。”這話是太傅老頭兒說的。

一聽這話,祭酒老爺子哪裏氣得過,明明是自己好心拉住你,不讓你犯下君前逾矩的事情,你倒好還想著和我理論這個?隨即張口就來“那個渾貨,我乃國子監祭酒,掌管天下學子上進之事,他一個末進學生,我喊他句學生怎麼了?”

太傅老頭的腦子也不知是裝的什麼,這般一說,也不跟祭酒吹胡子瞪眼了,靦腆一笑略有尷尬的回“這不是氣頭上嘛,你說我和人論友人,你和人論師生,我倆輩分不是亂了嘛。”

老祭酒翻一白眼,心想你這貨還知道輩分不對啊。

隻看太傅老頭,話才說完,心想又不對,照國子監祭酒這麼說,輩分還是亂的嘛,正想接著吵吵,卻聽聞皇帝陛下開口了。

“倆位老先生,這宴席還沒開始就吃醉了嗎?”

倆老頭聽見皇帝發話,也不敢再放肆,連忙跪下說“臣等殿前失儀,還望聖人輕責。”

這回下來,也沒有人再去在乎剛剛那位朝官的進言,說不得也是把這件事給模糊了過去。

皇帝還是那副笑嗬嗬的模樣,也沒生氣,反而寬慰著倆位老人家“讀書人重禮,遇見分歧爭吵一番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今日這晚宴差不多要開始了,倆位覺得如何?”

這邊皇帝與倆老頭說話間,下麵的禮部尚書就差人把進言那位拉了回來,皇帝看見了,擺擺手讓他回去座位上。

倆位老頭兒也不是不知趣的人,也不再過多計較,告罪一番也不再阻礙詩宴的開始。

皇帝放任大家繼續討論詩詞,也讓太監們上齊了菜品。

這時候大殿裏邊又開始了最初的吵鬧,楊樹覺得他們的爭吵實在沒有意思,想要再往吳中書嘴裏套些話,才發現吳中書早就跑去湊熱鬧去了。

原本楊樹還覺得自己會是今夜的主角,隻是沒想到,反而是個外人一般,歎了口氣,寂寞啊。

百無聊賴之中,想起以前聽過的一句話,人的一生總有有十之九是倍感寂寞的,唯有十之一是溫馨難忘的,正是這一點短暫的溫馨給予了人們寒冬前行的溫暖希望,也正是這一點希望讓人活在煉獄。

楊樹一直都覺得這句話是不對的,因為人活在世界上也許會悲傷寂寞,也許會溫暖開心,但最常見的應該是平淡,它說不上是好的壞的,也說不上是溫暖寒冷,隻是簡簡單單。而且,寂寞與否,是一種屬於自己的狀態,心裏邊有東西有牽掛的人想來是不會寂寞的,而人活在世界上最大的理由莫過於是穿插在眾人之間的羈絆,所以這是沒道理的。

想到此處,楊樹不禁覺得自己還是一位有潛力的哲學家,揚了揚嘴角,用力舉起杯子來,痛飲了一大杯水。

隻可惜楊樹的哲學思緒被人打斷了,有人輕輕走到身後對著自己說“楊庶常,李尚書托我給您帶句話,康權不該說的話不是我們這邊指使得。”

楊樹有些不喜,自己的哲學思想正在飛速發展就被人掐斷當然是不舒服的,可還是轉過頭來回了話“不知這位大人說的康權勢哪位?”

那人說“正是那位懷疑您作假的,是我們禮部的康郎中,我們打聽到的消息是監京所命他所為。”

楊樹告了聲謝,那人連說不必,一番客氣之後便退下了。

監京所,楊樹知道是哪裏。這個機構隻掌管京城監察事宜,不摻和朝政,也不摻和軍事,朝臣想把它融入朝堂,皇帝想把它摘得清清楚楚。這所原本是宗人府裏的一個司,後來當朝皇帝委以重權,加之禦史台的權力漏洞明顯,便讓這監京所權勢越重。

隻是監京所權力再大,也不能命令禮部的四品下郎中,看來其中還有故事。

鬧了半天,終於有人在乎楊樹了,這吵的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鬧的是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楊詩聖一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可謂是胸懷天下,氣度不凡。另一句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也算得是我等的警句。”說話的是一位翰林院的,看服飾應當是個翰林院學士,這人說到這裏還特意轉過頭來望向楊樹,才接著說“隻是楊詩聖雖說勳貴之後,也不當責憂其心才對。”

楊樹聽出來這話的意思了,說自己胸懷天下那是逾越,胸懷天下這句話隻能明說皇帝暗說宰輔,與自己是不能有半分關係的,另一句說的是這憂民憂君也不該是自己做的事情,這件事楊樹不論怎麼說都會是錯的,畢竟身份不對,不能和他去打這個糊塗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