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她不在乎沐錦柔和他的事情,卻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酸溜溜的話來。
兩人本來隔著一張飯桌,此時,他忽然探身過去,一張俊臉幾乎湊到了她的臉前,那雙深邃的眼睛帶著幾絲戲謔,聲音低沉而沙啞:“吃醋了?”
沐晚驀地臉紅,他一定是想多了,她怎麼會吃醋呢,她又不喜歡他。
扯了扯嘴角,她立刻指了指他麵前的空碗:“你還吃不吃了?”
淩慎行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見到盤子裏還剩下半條魚,胃口突然變得十分好:“那就再來一碗。”
沐晚腹誹,這男人真是陰晴不定,剛才一張臉拉得比長白山還長,現在又是春風滿麵笑靨如花了。
他吃過飯,又有新的軍務要處理,沐晚沒有留下打擾他,先回桂花苑了。
她沿著抄手遊廊往桂花苑去,途中要經過後院的荷花池,淩府的占地麵積在連城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有別苑八座,特色各異,又有數處假山蓮池以及專供娛樂的麻將室和溫泉室,如果方向感稍差,怕是會在這座碩大的建築群中迷失了方向。
沐晚沒走多遠就見沐錦柔站在不遠處往這邊眺望,看見她,明顯是愣了下。
沐晚所來的方向正是少帥的書房,剛才她在外麵聽見有人說話,難道是她在裏麵?
沐錦柔絞緊了手中的繡帕,眼底迸射出濃烈的嫉恨,哪怕四姨太的孩子小產,少帥仍然對沐晚深信不疑,甚至讓她出入自己的書房,最近更是喜歡在桂花苑留宿。
她嫁給他兩年,他從來不曾踏進她的別苑半步,對她的一腔熱情也是反應淡漠,她頂著二夫人的頭銜,卻不如他身邊的一個丫環,起碼那丫環還能跟他多說幾句話。
沐錦柔見沐晚走近,很快斂去了臉上的不甘,換上了一副笑臉:“妹妹這是從哪裏來?”
明知故問。
沐晚笑了笑:“姐姐是沒休息好嗎,怎麼連眼神也不好使了。”
沐錦柔也不氣,麵色和氣的望了一眼她來時的方向:“我好像真沒休息好,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妹妹這是從少帥那裏過來的啊。”
她這副驚訝的口氣帶了幾絲諷刺,誰不知道沐晚以前被淩慎行的別苑封殺的事情。
沐晚隻當沒聽到她話裏有話,衝她點了下頭:“姐姐要是沒事,我可要回去了。”
她取出一隻懷表打開看了眼:“不知不覺都到午睡時間了。”
沐錦柔的注意力立刻被那塊精致的懷表所吸引,這是在國內絕對難以碰到的好貨色,光看做工已經是精品了,沐晚不可能弄到這麼好的東西,唯一的可能就是少帥送她的。
想到此,沐錦柔的臉色登時變得有些難看,想要偽裝的笑容有些扭曲。
沐晚雖然走遠了,仍能感覺到沐錦柔氣得發抖又極力隱忍的樣子,打蛇打七寸,她最清楚沐錦柔的軟肋在哪了,所以不必多說一個字就可以讓她一敗塗地。
沐晚走著走著,忽然就放慢了腳步,她再次打開手中的懷表,神思凝結,如果沐錦柔也同樣用她和淩慎行的關係來示威,她還能做到從前那般若無其事嗎?
他是不是也真的送過沐錦柔一塊懷表,上麵畫著沒穿衣服的女人?
沐晚想到此,再看這塊懷表,心情突然就沒那麼雀躍了。
“二夫人。”身後突然傳來警衛的聲音,“二夫人,少帥請您進去呢。”
沐錦柔本來已經放棄了,悶悶不樂的準備離開,此時聽了警衛的話頓時大喜,不管怎麼樣,少帥還是沒有忘記她。
她腳步顛顛的就往書房去了。
沐晚正走在拐角的走廊,清清楚楚聽到了警衛的話,她說不清此時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一顆心忽然就覺得失落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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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錦柔讓人通報之後才進了淩慎行的書房。
那個偉岸英俊的男人正坐在寬大的檀木辦公桌後,身上穿著簡單的暗灰色襯衫,此時正拿著畫筆在畫一張草圖,眉眼低垂,十分認真。
沐錦柔從來沒發現一個人不說話的時候也能這麼吸引人,當然這是在她見到淩慎行之前。
她遇見淩慎行遠遠早過沐晚。
那時候的淩慎行剛剛打了一場勝仗,綿延數裏的軍隊從河圃城中浩浩蕩蕩的穿過,大街上滿滿都是看熱鬧的人。
淩慎行身著軍裝,騎著一頭棗紅色的駿馬,被人簇擁著走在前方,他明明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不過目光淡淡的直視前方,卻讓兩旁無數少女心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