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本的事情是翠娟在搞鬼,她定是從中貪了不少東西,但她還沒有那麼大膽子敢隨便亂拿,至於那幾家店鋪,沐晚也了解了大概的位置,都在十裏長橋一帶的繁華地界,占著天時地利人和,又是打著沐家老店的名號,隻要稍微經營,不賺錢是不可能的,更別提賠錢了。
那個掌櫃夏有福絕對有問題,可在夏有福背後是不是還有人指導教唆就另當別論了。
沐晚頓時有些頭疼,這前身真是一個死腦筋,留給她的記憶除了淩慎行就是淩慎行,一個女人活到她這個地步真是可憐又可氣。
沐晚拿過真實的那本賬簿,仔細對了一下上麵留存的物件,她一個沐家小姐,手裏隻有這麼點東西是挺寒酸的,她本來對錢財之類的東西不是太在意,可在這府裏行事,處處要打點,時時要防備,以後如果離開了淩家,身邊也得有傍身之物才行。
虧她以為自己積蓄頗豐,平時也沒在意,這樣一看就有點捉襟見肘了。
她還是讓映春去拿了兩塊銀元,放進斜襟裏的口袋後去了淩家的私獄。
錢財的事情她之後會想辦法,那幾家店鋪也不能真被人罷占了去,讓那個夏有福用她的東西中飽私囊,但這要等到她解決了沐文柏的事情,去同濟寺回來之後了。
看管私獄的家丁叫西山,此時剛吃了晚飯,正坐在門前拴馬的石墩前剔牙,聽見腳步聲,他懶懶的看了一眼。
隻見兩名女子從遠處的竹林甬道中緩緩走來,一個穿著棉布衣裙的做丫環打扮,手裏提著一個精致的食籃,而她身邊那位身段窈窕,發髻高挽,一件白底繡牡丹花的立領琵琶襟旗袍將她本來就白皙的皮膚襯托的更加光滑如玉,一顧一盼間盡是風華流轉。
西山還是第一次見過這麼美的人,不知不覺就看得呆住了。
直到那兩名女子走近了,他才急忙把手中的牙簽扔掉了,上前作揖:“這位太太可是少夫人嗎?”
李副官早就跟他打過招呼了,說是少夫人今天要來私獄,讓他好生招待著,他辯出這人的衣著相貎氣質,猜到她就是少夫人了。
沐晚淡淡一笑:“師傅辛苦了。”
一旁的映春動作麻利的將兩塊銀元塞到了西山的手中。
西山一愣,不過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態度更加殷勤了。
他將沐晚引進私獄的裏間,囑咐道:“這裏環境髒亂,少夫人不要嫌棄。”
私獄雖然已經用了許久,但還是能夠聞到馬房的臊臭味兒,沐晚和映春沿著潮濕的水泥路往裏走,西山識趣的留在外麵把風。
李和北倒也沒有苛待那三個犯人,隻是房間狹小,三個人又人高馬大的,擠在一起像是粘在一起的出鍋饅頭。
聽見腳步聲,胡三兒立刻推了一下身邊的柯成運,低聲道:“有人來了。”
柯成運和徐自強也打起精神,警惕的往門外看去。
此時天邊還有晚霞,淡淡的光芒落在門扉上,一雙白色的洋式小皮鞋邁了進來。
“怎麼是個女的?”胡三看見沐晚也是吃了一驚。
沐晚先是掃了一眼這三個人,身上穿著的都是上乘的布料,頭發用頭油梳得一絲不苟,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胡三兒頓了半晌才問道:“你是?”
沐晚隔著外麵的鐵欄杆,快步走了過去,一臉關切的說道:“三位小兄弟,真是苦了你們了,我是文柏的大姐沐錦柔,他有沒有跟你們提過我?”
胡三兒本來還是十分警惕的,不知道這個美女是何方神聖,聽說是沐文柏的大姐沐錦柔,他立刻就放鬆了戒備,沐文柏在念書的時候就經常跟他們說起他的大姐,他們是一奶同胞的姐弟,大姐對他亦姐亦母。
“原來是大姐。”胡三兒和後麵的兩個人都站了起來,恭敬的一拱手:“大姐貴為少帥夫人竟然到這種髒亂的地方看望我們,真是折煞我們兄弟幾個了。”
沐晚臉上帶著笑,心裏卻是冷哼一聲,果然她猜的沒錯,這些人真的和沐文柏有關係,而且,他們根本不認識沐錦柔,就是聽說過而已。
“你們是我二弟的兄弟,也是我的弟弟,哪有折煞一說。”她讓映春把食籃拿了過來,“聽外麵的看守說,你們一天沒吃飯了,我廚藝不佳,做了點簡單的酒飯,還希望弟弟們不要嫌棄。”
胡三兒幾個人頓時欣喜起來,他們早聽沐文柏說過,他的大姐十分得寵,將來也是淩家的主母,這幾人也是懾於這層關係才對沐文柏言聽計從,將來他的姐姐真成了淩家主母,少帥繼位成了督軍,那麼他就是督軍的小舅子,這名頭足夠壓死他們幾個來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