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傑夫·彼德斯給我講了他們做的那些事:

“埃迪·塔柯不按行內規矩辦事,我對他很失望,但也沒什麼辦法。要知道,幹詐騙這一行也要講行業道德的。

“埃迪的鬼點子是很多,多得讓人摸不著北。他撈錢的手段很惡劣,使的盡是歪門邪道,即使大百科全書都難找到,隻要能弄到錢,他什麼都敢幹。

“我比他有道德,拿人家錢財的同時會補償受害者一點損失,比如給他們塞點鍍金首飾、花粉、止痛膏、幾張能換錢的證券、或者油汙清潔劑什麼的。那些住在新英格蘭地區的人生來就怕警察,我估計我的先人有那裏人的血統,所以我也延續了他們的畏懼心理。我猜測,埃迪的家族可能就沒有這麼悠久,最長也不過有一家公司的曆史那麼長。

“有一年的夏季,我們在西部的俄亥俄河穀一帶謀生,倒賣一些簡單的生活必需品,什麼家用相冊、頭痛清醒劑、蟑螂藥等。埃迪的鬼主意又上來了,他說他有一個很好的賺錢門道,但是風險也很大,還有可能會惹上官司。

“他很鄭重其事地說:‘傑夫,我一直在琢磨,我們現在總是在這些老實巴交的鄉下人中間轉悠,是不是顯得咱們太沒出息了。更何況,這些鄉下佬的油水不多,還傷腦筋。你看那些高檔住宅裏的油水大著呢,要不咱們大幹一場,怎麼樣?’

“我說:‘你的想法很好,以我們倆的交情,你最了解我了,我做事是最講究原則的,不做不公平的買賣,不觸犯法律的底線,我們現在做的買賣就是最好的例證。拿了人家的錢,就會回報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哪怕分文不值,但必須實實在在地存在。如果不用東西來轉移別人的眼球,就很危險了。但是,如果你真的有什麼好的生財之道,也可以拿出來共同討論一番。我也不希望一直就這麼幹下去,能多賺點錢當然好了。’

“埃迪說:‘我看好了一群人,他們可以迅速地為咱們積累財富。捕獲他們也很容易,比狩獵容易多了,狩獵還得帶獵狗和獵槍。我們什麼也不用帶。他們就是百萬富翁。’

“‘難道你想去紐約嗎?’

“埃迪說:‘不,我們去匹茲堡。那些百萬富翁的蹲聚點並不在紐約而在匹茲堡。他們其實不喜歡紐約,是業務的需要才讓他們非去不可的。匹茲堡的百萬富翁到紐約,那是迫不得已。在紐約,他們就像一隻蒼蠅飛進了一杯滾燙的咖啡,大家七嘴八舌議論著它還能活多久,卻連咖啡是什麼味也沒聞到。紐約什麼人都有,魚龍混雜,而且還很勢利,那些富翁把成堆的鈔票扔在那裏,人們還認為他們是大笨蛋。的確,匹茲堡的百萬富翁不適合紐約的節奏,盡花冤枉錢。我知道一個匹茲堡富翁,身價怎麼說也有一千五百萬,誰知到了紐約不到十天,這筆開銷賬是史無前例的:

來回火車票二千一百元

從賓館到辦事地點的車馬費二百元

每天的住宿費五千元

其他生活和交際費五十七萬五千元

總計五十八萬二千三百元

“‘紐約是個燒錢的地方。在那裏,即使你花再多的錢也枉然。就像到某個餐館,領班的一看到你掏出了很多的錢,最多領著其他服務員不緊不慢地招呼你。匹茲堡人如果想花錢買高興,絕對不會去紐約,他們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在匹茲堡,我們才能找到他們。’

“我和埃迪把那些沒有賣完的相冊、止痛藥等暫時存放到朋友家裏,然後出發去匹茲堡尋財了。埃迪沒有給我說到了那裏打算幹什麼,是招搖撞騙還是直接搶劫。但看到他信心十足的樣子,我也沒有多問。我知道,幹壞事他最在行了,不用擔心。

“埃迪了解我的心性,我膽小怕事,老實巴交,所以出發前他答應我,無論幹什麼,賺錢了大家分,犯事了,他一人扛著。他還答應我,隻有錢到手,就會贈給人一點或看得見,或摸得著,或吃得到,或聞得出的東西。聽他這麼說,我放心多了,心甘情願地和他一起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