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漢口憲兵隊駐進以前的大孚銀行後,完全把那裏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
不管什麼原因,凡是被抓進去的人很難全身而退,事實上很多人在招供後就被殺了。
肖劍一進憲兵隊,就直接帶著金蘭到了它的二樓。內走廊的采光並不好,也許是兩邊全都關門閉戶的緣故。
“肖劍!你進來,我給你說一句話。”
梅朵拉開一扇門把肖劍拖了進去,緊隨其後的金蘭卻被硬生生地關在了門外。
突然,強烈的光線從正麵射過來,竟使金蘭的臉猶如火燎,大腦裏也是一陣眩暈。
幾乎同時,一個人從背後用有力的右手臂鎖住了金蘭的咽喉,迅速地將她拖進了梅朵的對門。
這是一間辦公室,兩張書桌對放在一起,上麵放著幾疊厚厚的卷宗和幾份翻開著的文檔。
站在旁邊的一個憲兵,已經把金蘭的手銬到了身後。不知道是不是為了以示威嚴,他的一隻手依舊抓著金蘭的左臂。
經過短暫的適應,金蘭終於看清了麵前坐著的憲兵軍官。她跟著軍情處的石穀到得月樓玩過幾次,以前金蘭也就和他打過幾次招呼。記得他的名字叫大島義,是一個剛起步的少尉。
“金蘭小姐,我就問你幾個問題。要是還想出去,你就給我們說實話!”
看得出來這個大島少尉十分克製,他拿起一張臨時的特別通行證走到了金蘭的麵前:“還記得這樣東西嗎?”
這正是找石穀要的那一張通行證,它應該是在艾教官的身上呀!怎麼會到了這裏?難道艾教官出事了?不是電文裏說上峰對他重新安派了任務嗎?
大島一直盯著金蘭的眼睛,看到她猶豫後還是肯定地點了點頭,才微笑著緩緩地說道:“很好!很好!那就把這件事情的前前後後都給我們說一說。”
“這是我前不久找石穀君要的通行證,曾三妹說她有個相好需要這個東西,請我幫她找石穀君要一張。我一開始就給她說清楚了,我可以幫她開口要,至於石穀君給不給,就說不好了。沒有想到,這石穀君不僅答應得爽快,第二次還真給我了。到手後,我也是轉手就交給了曾三妹。”
“這事,石穀上尉徇私枉法會受到追究,你和曾三妹也得坐牢!”
很奇怪,大島沒有再問其它的情況,就讓憲兵把金蘭關進了辦公室的內間。
02
辦公室的內間是檔案室,這群日本人占領武漢不過大半年,一個小小的辦公室就收集了一屋子的檔案?
轉念一想,大島不再多問也很正常,他們一定會把曾三妹馬上抓過來審問或者對質。要是兩邊的供詞相符,那麼審問的重點就應該在曾三妹的身上。要是供詞相左,自己和曾三妹恐怕都會受到嚴酷的刑訊。誰挺不住,誰就死!
事已至此,金蘭也隻好跟這個日本人的奸細硬拚了。
突然,金蘭又想到了另一層:這個曾三妹知道艾峰就住在得月樓裏。她一到這裏,必然會把案子牽扯到玉姐甚至所有的隊員身上……金蘭意識到自己心存僥幸,已經犯下了一個很低極的錯誤。
艾峰的存在和消失是很容易求證的事實,樓下七八個本地的姑娘都能作證:艾峰就是玉姐的相好,得月樓的大半個管家……
還是不對,就算這樣,這個大島也太像一個謙謙君子了吧?這樣的人也會呆在日本的憲兵隊?唯一的解釋隻能是他顧及著石穀的情麵!
可他明明又說石穀會因為這件事受到查處,他有必要向一個候審的犯人說明這個情況嗎?
金蘭越想越害怕,她已經預感到石穀會在給她的特別通行證上做手腳。這樣一來,艾教官很可能一出城就被日本人跟蹤了……正是他的身份已經被暴露,上麵才謊稱他另有任務,不得不讓肖劍來收拾殘局。
跟蹤他的日本人手裏,應該還有另一張特別通行證。艾教官察覺情況不對後,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自己有問題的通行證換掉,然後盡快脫離敵占區……
03
很快,連傷衣都還沒有換的曾三妹就被帶了進來。
一直坐在外麵翻看材料的大島少尉連頭沒有抬,就張嘴問了一句:“曾三妹,這張臨時的特別通行證,你有沒有印象?”
曾三妹接到手裏看了好半天,先搖了搖頭接著又點了點頭,眼裏全是恐懼的目光。
“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島少尉已經怒不可遏,一聲暴吼就把曾三妹嚇得坐到了地上。
“開門,大島君!”
應該是梅朵在外麵擂門,大島狠狠地蹬了曾三妹一腳,打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