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歐陽萱
01
其實,鮮華是代人受過。小紅主動告訴祁麗,真正的叛徒另有其人。
那人叫歐陽萱,是桃源中學的美術老師。留法歸國後就參加了組織,當時是桃中的支委成員。
桃源中學支部副書記胡玉邐與歐陽萱既是同鄉又是以前桃中的同學。兩人來往密切,彼此間基本上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歐陽萱是鮮華的介紹人,祁牮經過認真地調查和分析,決定把突破口放在她的身上。
在桃源中學裏,胡玉邐是中文教研室的主任,人品、學識和才幹都受人稱讚。僅僅善於畫速寫歐陽萱簡直就象一個茨岡女郎,為人處事都缺乏常識與必要的分寸,同事們常常拿她開玩笑……
歐陽萱無意婚嫁,卻很注意穿著打扮。每月領了自己的薪水,就會來一趟桃源。
祁牮把抓捕和審訊歐陽萱的事交給了祁蘭,沒有經過警察局。審訊的地點就在小紅這裏,參與人員隻有老巫婆閻萍和小紅。
那天,祁牮接到了辰溪的電話,就在歐陽萱上岸的水碼頭上,安排小紅抱著十來本美術期刊到處兜售,其中有兩本法文原版的美術雜誌。
這是一個二十六七的小資女人,穿著一身黑底翻起紅花的洋綢旗袍,手挽著一隻暗紅色的小布色。她注意到了小紅手裏的刊物,便主動地走了上去。
聽說,小紅急著要用錢,這種書刊又根本沒有人問津,她便承諾隻要價錢合適,自己就願一起買下來。小紅說這些書刊都是去年一個流亡學生抵的房租,到底值多少錢自己也不清楚。
歐陽萱把小紅手裏的幾本畫冊和雜誌都買了,又主動提出想再到小紅的住所裏去看一看……
02
歐陽萱在桃源生活了好幾年,對小紅的身世和性格都有所了解。
她一直跟著小紅走進了女牢旁邊的深巷,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將落進陷阱。
小紅剛剛在她的身後關死了木門,祁蘭就提著一把槍從臥室裏走了出來。歐陽萱張嘴要喊,躲在門後的閻萍就用一張濕抹布捂住了她的嘴巴。
祁蘭一把就將歐陽萱拖進了小紅的臥室,閻萍跟進去的時候讓小紅就守在院裏麵。
其實,隻要歐陽萱跟著小紅走進了小院,無論怎樣大喊大叫,都不可能改變整個事態的發展了。
捆她的時候,閻萍在收繩時還沒有怎麼用勁,她就慘叫連連,眼淚四濺。
“下手輕點!”祁蘭對閻萍偷偷笑了笑:“我們知道,歐陽支委不是山裏麵攔路打劫的女匪,而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女藝術家,怎麼可能吃得了這份苦呢?”
“她要是花娘子,我立馬就能叫她痛出尿來!”
閻萍嘴上答應著,手上依舊不緊不慢地收著繩扣。其實這是一種很嚴厲的捆法,環環相套的繩扣全部收緊後,能讓受捆者手腳上的肌健全部拉傷甚至斷裂。
03
“歐陽支委,你已經錯走了兩步。一是不該跟著人瞎鬧,二是不該過來拿法文圖書。你要是再執迷不誤,老巫婆的這根繩子能把你捆得屎尿全出,筋斷骨裂!”
歐陽萱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徹底暴露了,現在自己就象宗教裁判所裏的女巫,可以被別人任意摧殘。她更知道這些人的手段又狠又惡毒,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完整地抗下來。
“我……我……我願意為政府工作。”
聽到歐陽萱這樣說,祁蘭才真正讓閻萍罷了手。
哥哥的事前分析真是絲絲入扣,這種滿腦子都是浪漫情調的留洋女人,一根細麻繩就能收拾得服服帖帖,而且不會留下任何招人現眼的痕跡來。
“那就好好說罷,把你所知道的事都給我們說出來。少一樣,我就切下一根指頭。”
幾乎完全是按照排練過的步驟,閻萍把四肢反綁的歐陽萱提到了一個大方凳前,又用一把椅子抵住了她的後背。
椅子上放著一隻白瓷盤,一把鋒利的軍用匕首在瓷盤裏左右滑動,發出了又脆又細的高調聲。
這個歐陽萱知道的事還真不少,她怕有所遺漏竟一直說到了天黑。
祁蘭把小紅喊進來做了一份很詳盡的筆錄,最後才替歐陽萱鬆了綁繩,讓她在每一頁記錄上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小紅看來,跟政府說實話沒有大錯。
她好像無法理解,大家都是為了共同抗日,怎麼還有這樣多不能說出來的秘密呢?
04
仿佛該來的終究會來,第二天祁麗就看到了已經宣誓加入軍統的歐陽萱。
一身戎裝,她抱著一捧荊藤花遠遠地走過來。她的軍銜是少尉,整個人既精神又婀娜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