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阿獨敲是彝族自古留傳下來的出兵舞,擊銅鼓,換隊形。
在彝語裏麵,這阿獨就是大王的意思,這裏的敲也包含著操練之意。
阿侯山鷹上了山後,並沒有怪罪那三個因罪侍寢的女奴,而是叫人替阿爹敲響了銅鼓。
“要向根本求生死,莫向支流辯濁清。沒有沙馬沙加屢屢暗中作祟,我的阿爹絕不會死不瞑目!”
很多時候,都需要把眾人的意誌統一到具體的對象之上,從而消除內部的紛爭。
水洛爾卓聽清楚了阿侯山鷹的話,才睜開眼睛看了一看火光搖曳的洞外,感到全身的骨頭都散了架。
本來,管家、吉古阿依和水洛爾卓已經結成同盟,誰也沒有想到聰明透頂的吉古阿依會在中途變卦,更沒有想到她竟想下嫁給沒有血緣之親的兒子。
世事變幻,孰福孰禍。
人們開始下山,紛遝的腳步聲由近及遠……
寂靜之中,水洛爾卓隱約感到有束目光罩在自己的臉上。
慢慢地抬起了頭,就像在溺水中摸到了堅實的岸,水洛爾卓看到阿侯山鷹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02
“我的阿爹英雄一世,卻走在了你的手裏!”
神情落寞的阿侯山鷹有些漫不經心,幾個家丁把兩個親手煎藥的小女奴帶了出去。
“饒了她們吧……這不關她們的事……我……我……”
“我做事,還需要你教嗎?”
阿侯山鷹一句輕飄飄的話就把水洛爾卓嚇得麵如土色,她也知道自己說出了這樣的話來,那是犯了大忌。
“你既然喜歡拿主意,那就再給我說說看,我們現在應該怎樣處置你?”
水洛爾卓知道大公子從小就胸有大誌,也從來都不去過問府裏的事情:“奴婢該死,也死不足惜……”
“你還想繼續去糾纏我的阿爹?”
水洛爾卓呆呆地看著阿侯山鷹,突然說出了一句:“我發現沙馬沙加大畢摩在給日本人做事……”
“何以見得?”
水洛爾卓看到大公子並不吃驚,咬了一咬自己的牙關,便壯著自己的膽子說:“管家給我說起起過,大畢摩在南洋就已經參加了緬甸獨立軍,日本人給錢給槍讓他回來……”
臉色鐵青的阿侯山鷹用手拍了拍水洛爾卓的臉蛋:“這樣吧,你跟著我回團部,去跟那兩個洋女人對質。”
其實,沙馬沙加派梅朵進阿侯王府,就是想從阿侯山鷹的手裏邊要回卡琳娜,隻是沒有估計到阿侯山鷹竟然把梅朵也控製了起來。
03
一個月前,阿侯山鷹就知道沙馬沙加跟日本人在暗中往來,他令郝光勇炸橋就是要力爭掌握主動。
這個非常之舉令沙馬沙加措手不及,隻好親自上黃茅埂找梅朵詢問事情的原委,並順便做掉了代守小客棧的誦經畢摩。
阿侯山鷹也完全沒有估計到沙馬沙加會對自己的阿爹痛下毒手,並在心裏頭業惦記上了自己屯墾團。要不是吉古阿依突然反水,沙馬沙加的陰謀就已經得逞了。
帶著疲憊的水洛爾卓,阿侯山鷹回到了自己的團部辦公室,看到索瑪正端著木盤準備給兩個洋女人送午飯。
木盤上麵隻有兩碗清亮的紅苕稀飯和一小碟酸青菜,沒有湯勺,也沒有放上竹筷。兩個戴著笨重手枷的女人能吃嗎?送這樣的東西進去,還不如不送。
“你就給他們喝洗鍋水?”
“有喝的就不錯了,還想吃我們的山珍海味?”
這種事情,索瑪可以拿主意,阿侯山鷹也不便再多說:“你去把梅朵給我帶上來!”
索瑪掃了一眼跟在主人身後的水洛爾卓,發現她的手上竟沒有戴上木枷。
“我說嘛,冤有頭,債有主,閻王坐殿不糊塗……”
阿侯山鷹摟了一摟水洛爾卓的腰,笑著說到:“以後你就去給我去守洗漿房,替我好好管教她的這張嘴!”
這句話可以理解成暗示,無論煎藥事件最終怎麼處理,水洛爾卓哪裏還有可能再回阿侯王府的夥房裏呢?
04
現在,梅朵和卡琳娜就關在團部的二樓上,人很快就被索瑪帶來了。
阿侯山鷹對索瑪說:“你再到夥房去一趟。重新端點吃的過來,認真說起來,我都應該叫她一聲嫂子。”
索瑪心裏也感到十分奇怪,這個沙馬沙加怎麼就敢派自己的義女過來要人呢?原來還有這樣一層關係!
看到索瑪吐了一下小舌頭就轉身跑了,阿侯山鷹又讓依舊戴著大手枷的梅朵,坐到了自己的對麵。
“都說是一山不容二虎,你和那個納粹女少校到底在替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