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地說,她是被兩個打手架著手臂帶進了屋。當兩個打手鬆手之後,這個女人就像是散了骨架,癱坐在了地上。
徐鵬飛側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駱華,發現她依舊在精心地修著自己的手指甲,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我聽說,你去抓她的時候,她已經脫掉衣服上床了……”
駱華點了點頭,仍然是沒有說話,好像屋子裏根本就沒有一個名叫周其萍的小學教師。
這個周其萍是外地人,就住在學校旁邊的一戶農家裏。抓她的時候是晚上十點過,本來是安排在屋外抓捕,借口是學校領導請她過去開一個緊急會議。
駱華讓房東把這話帶給周其萍後,等了大約十五分鍾,就衝進了這個女人的臥室。沒有想到這人還躺在床上沒有動,隻是眼角有一點濕潤。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那就穿上衣服給我們去一趟警察局吧!”
事後,駱華還即興地給她的房東做了解釋。說是這個從外地來的女人,很可能在替日本人做事,抓她也是為了確保一方的平安。
06
時值夏天,周其萍被捕身隻穿了一件白旗袍。
現在,染滿血汙的白旗袍已經被劉大膀撕爛,裏麵竟是什麼都沒有穿。
看得出來,送她過來的時候,劉大膀安排人替她洗過臉,也擦了一遍身子,基本還算是幹淨……
“你叫什麼名字?”
這樣的審問毫無新意,也絕不是徐鵬飛的說話風格。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時的徐鵬飛好像找不到合適的話說,又迫切需要不讓屋裏的氣氛太別扭。
“你們還會抓錯人嗎?”
周其萍的態度仍然桀驁不馴,這幾天下來根本就沒有被劉大膀和打手們弄服帖。
突然,駱華站了起來,抓住她的頭發就狠狠地抽了幾個耳光:“再給我猖狂,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駱華是從軍統特訓班出來的學員,沒有去敵後就說明在上層有人替她說話。
不是考慮到這一層因素,徐鵬飛也不會把她從外勤調回到站裏,舒舒心心地坐辦公室。
周其萍的目光很倔強,急得駱華使勁地搖晃著她的上身。其實,駱華當然不是到了黔驢技窮的地步,隻是不願意在新上司麵前太放肆。
或許,這也可以被視為是一種撒驕吧?這時的周其萍隻不過是一個供她擺布和出氣的布娃娃。
“現在民族危亡,你這樣地固執已見有意義嗎?”
“說得好,在全民抗戰之際,到底是誰在背後玩陰謀,下黑手?”
這一句話把徐鵬飛頂得夠嗆,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先不說你曾頻繁地攻擊過政府的舉措,單說你收藏的新華日報就有違禁內容,抓你可是證據確鑿……”
“什麼時候新華日報成了違禁期刊了,它的那一期又刊登了違禁內容?政府方麵幾時對公眾們做過明示?”
理由都在對方的嘴裏,徐鵬飛陰沉著臉竟說不出話來。
“我不喜歡跟一個女人一逞口舌之能,你現在願意跟政府合作呢?自然是前途如錦。倘若還是執迷不悟,不願意在政府的領導下堅持抗戰,我也愛莫能助。”
說這句話時,徐鵬飛的雙眼透出了一股陰森森的殺氣。
“我們一直都在為民族的存亡而奮鬥,我相信人心自有公論!”
徐鵬飛從來都不是口拙之人,現在卻是有點汗流浹背,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狼狽。
再換個角度,徐鵬飛發現這個周其萍也頂有意思。
她的這樣一番話,難道不是已經招供出她就是異黨分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