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大本營的換帥之舉，並不出靳香事前的預料。
換來一個與木下勇機關長關係深厚的司令官，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意外。
這小半年來，現在竹機關的中心工作就是深入敵後偵察，重點是湘西和鄂西進川的通道情況，已經取得的成績是收編了一批熟悉本地情況的湘西悍匪。
曆年來，湘西都是匪患成災。抗戰爆發以後，湖南省政府打算收編土匪武裝，曾派人找過以彭叫驢子為首的各路土匪。彭叫驢子這人根本就不相信政府，索價高得離譜。
南京失守後，江浙和皖贛等地許多學校紛紛經湘西往大後方轉移，西南公路上經常有一輛輛的大卡車把學生運往四川、貴州和雲南各地。一天，彭叫驢子劫了兩大卡車的女學生上了山，揚言要讓這些女學生作壓寨夫人。
湖南保安司令部命令常德軍統站處理，特務頭子沈醉開始準備的方案是武力進剿。
當地的商賈和豪紳知道後，堅決反對這樣做。說是政府的軍警根本不是山上土匪們的對手，搞不好就會給常德帶來更大的災禍。沈醉也是湖南人，知道這一個擔心無不道理。思考了一天，沈醉還是決定派人去跟土匪談判。彭叫驢子提出要用一百發子彈換一個女學生，否則他就把人買進妓院。正巧，沈醉手裏有一批從漁民那裏沒收的子彈，便把這些子彈全部都給了彭叫驢子，還多送了兩千多發。彭叫驢子也非常高興，就送了一副人皮做的馬鞍回報給沈醉。
沈醉接人時，有好幾個被劫的女學生竟不願意再走了，還給學校和自己的父母各寫了一封信，表示自己是心甘情願地留下來……
第一次長沙會戰時，彭叫驢子糾集其他各路土匪襲擊了湘西各地兵站，搶奪了大量的武器彈藥和醫療藥品等軍需物資，嚴重影響了第九戰區的抗戰。
沈醉在常德的那兩三年，四處作案的彭叫驢子一次也沒有襲擊過常德。一個說法漸漸地就在坊間傳來了，甚至還傳到了重慶。說是沈醉與彭叫驢子之間有一個官匪盟約，互相關照並互不侵犯。到了四一年初，戴笠便借故把沈醉調走了。
沒有了會辦事也會說話的沈醉從中周旋，彭叫驢子的搔擾和搶劫活動就變得更加瘋狂和肆無忌憚了。戰區長官部派出了重兵進剿，彭叫驢子翻臉就投靠了汪偽政府和竹機關，成了和平救國軍三湘特遣縱隊的總司令。
06
塚田攻聽完靳香的彙報，十分滿意。
“靳香，聽說你手裏還有一個寶貝，是以前湘西地區土司的獨女，她叫什麼名字？”
“思夢！”
靳香很不喜歡這個古靈精怪的苗家女人，想到這人就有一些情緒低落。這個思夢仗著有阿南惟幾將軍撐腰，處處趾高氣揚，我行我素。
十一軍司令部該是軍事重地吧？站崗的門衛已經不再盤查這個的中國女人的通行證了。
“你安排一下，我想會一會這個叫思夢的小姐。對了，栗原北雪還在你手下做事吧？讓她明天上午過來一趟……”
“在年初，栗原北雪已經去了四川，需不需要我通知她回來複命？”
塚田攻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說道：“那就這樣吧，要是條件能允許，也可以安排栗原北雪回來一趟。”
顯然，新上任的塚田攻司令官很在意這個女人。
靳香知道栗原北雪曾經跟思夢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難道司令官是聽這個栗原北雪說起過思夢？
07
靳香走出司令部的大樓，肖劍已經把她的坐駕停到了大門外邊，還吹起了悅耳的口哨。
“高興什麼？”
肖劍沒有回答靳香的話，隻是按了兩聲汽車喇叭。這一年多來，這個男人的工作基本上就是保鏢，平常的話也是越來越少。
“肖桑，那一個洋女人開口了嗎？”
在昨天深夜，已經加入了日本國藉的英國特工瑪麗莎給竹機關提供了一條情報。靳香順藤摸瓜端掉了英國軍情六處在漢口新建的一個間諜站，擊斃兩人，抓了一人。
擊斃的兩人是一對兄弟，表麵身份是意大利商人。抓住的那個年青女人既算是他們兩兄弟共用的太太，也可以說是一個女傭，其真實身份應該是這個間諜站的機要員。
“我叫雄二先熬著，等到我們吃了夜宵回去，火候也就應該到了……”
靳香很受用，笑著坐到了自己的車上。
肖劍跟祁麗與好幾個中國女人的複雜關係，靳香自然是一清二楚。一年多來，這個男人一直主動地回避著各種情報源，實在是她無話可說。
“你想吃點什麼？”
肖劍還是沒有用話回答，隻是很熟練地發動了溫順的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