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下午，過來采訪的人並不是思夢，肖劍感到這樣也好，省得有人疑神疑鬼。
晚飯之前，櫻井苜送來了一份新的諜情快訊，裏麵有一封截獲的軍統密電，是說肖劍在上海期間，曾被帶進了有魔窟之稱的七十六號，一夜下來，就變節投敵了。
這當然不是一件小事，肖劍在第一時間就給靳香打了電話，得到的回答很簡單：“這當然是重慶那邊耍的反間計，不理它就行了！”
“聽說，你審過的那一個歐陽萱，也咬過我？”
“那更是在張嘴亂說，她還說我是反戰同盟的人，一直都在背後替你撐傘。”
肖劍笑了起來：“真是有些搞笑，我說你和五十嵐也是，有必要去玩弄這種可憐蟲嗎？”
“怎麼？又讓你感到心疼了？我就告訴你吧，安排這次複審，也是將軍的意思。我們審訊時，將軍就在刑訊室的隔壁。以後，你最好給我離這樣的女人遠一點。”
“所以，你就給我又配了一個性感的小秘書？”
電話那頭也笑了起來：“那就自覺一點，不要再去給我們惹麻煩！”
可不可以這樣去理解靳香的話呢？她的意思就是希望肖劍主動遠離所有的中國女人，當然也包括五號營裏那個花鳳玥。
02
這是個大陷阱，肖劍感到自己鑽進了一個精心織成的羅網。
收購的事，柴山安排汪步青負責，肖劍根本不知道日本人拿出來的錢全是假鈔。
他查看了一遍開張之後的流水賬，發現汪步青的收購價竟比市價高出許多，有的品種甚至高出了一倍。
“櫻井，下麵的人都是給柴山將軍做過事的行家，怎麼會容許發生這樣的事？”
本來已經說好，晚上去一趟五號營，肖劍很耐心地翻看著財會室的賬本，竟沒有一點要動身的意思。
櫻井苜隨口就說道：“水太清，則無魚。我們要的數量太大，也自然就該向上麵浮動一點價格。”
“這不是浮動，而是翻番！”
“好了！好了！這又不是你兜裏的錢……”
肖劍立即就意識到了問題，其實自己就是一個替人洗錢的傀儡。
03
“櫻井，去給我弄點酒來！”
“不是說去五號營嗎？柴山將軍一定還在那邊等我們。”
肖劍收拾了一下桌麵，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你去打個電話，就說我們累得實在不行了……”
櫻井苜替肖劍把茶杯端到了茶幾上，才輕腳輕手地拉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華孚公司用手裏的假法幣大肆地收購高價糧，其危害之烈無異於近在眉睫的五號作戰。
難道這就是日本人的前哨戰？很快肖劍就否定這個想法。一定是日本人想用大規模的經濟戰去完成五號作戰的部分任務，這甚至有可能導致重慶政府不戰而敗。
從賬上看，有一筆收購的數量十分巨大，肖劍有理由懷疑這是第六戰區或者是第九戰區的戰備糧。
無官不貪一直都是國民政府的沉屙固疾，可以說是無藥可治。
抗戰初期，人心惶惶，稍有收斂。現在戰事膠著，官員們又故態複發……
04
“柴山將軍！你親自過來了……”
下樓時，櫻井苜就遇到了柴山將軍，隻好轉身就向回走。
肖劍剛剛站起來，柴山就已經進了屋門：“我聽說，這幾天成績不俗。”
這當然是指汪步青拿下的那筆業務，肖劍隻好含蓄地說：“就是價格高了點！”
“能理解，能理解，能用這個價格拿到糧食，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柴山心情很好，他的小車司機把一提食品和兩瓶洋酒都交到了櫻井苜的手裏。
打開一層又一層的木盒，一碟碟的日式菜肴做得很精致，有形，有色。酒也是法國的人頭馬路易十三，醇香撲鼻。
“肖桑，前段時間的例行調查很煩人吧？我給他們都交待過了，凡事都得適可而止。真是人老不中用，有一些人就是陽奉陰為……”
“將軍是日理萬機，就不要為這些瑣事操心了！”
柴山抬臂擺了擺手：“這不是小事，有人翻出了以前的陳穀子和爛芝麻，那是給我和靳香難堪。要不是這樣，憲兵隊也不會要求五十嵐去重審歐陽萱……”
肖劍不喜歡用高腳杯去喝洋酒，就是要喝也是用碗。柴山卻是完全相反，他一口一杯地喝了不少。
05
“肖桑，我們對你寄予厚望啊！”
柴山看著肖劍欠了欠身體，又接著說道：“說實話，你肩上的擔子很重。不過，我也相信你的能力。”
“將軍，我以前沒有做過經濟工作。”
“專業上的瑣事，都不用你來替我們操心了。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想辦法替華孚公司打開西南三省的局麵。在漢水上，汪步青還算是一個人物。要說把生意做到內地裏去，他就無能為力了。”
肖劍鎖緊了眉頭，仿佛柴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底細，也知道自己曾經替那邊做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