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柴山重回漢口已有五十多天了，他向大本營遞交了一份新擬定的大陸計劃。
這份計劃是以帝國海軍的實力已經大幅下降為前提，核心思想是收縮力量退守東亞大陸，著手於長期抗衡美英和蘇俄。
基於這樣的判斷，柴山提出了籠絡地方勢力和其它政治派別，重點打擊和削弱重慶政府裏的親美力量，包括四大家族的代言人宋美齡，以及屬於黃埔嫡係的軍事組織，穩定親日陣線。
在這份近萬字的報告裏，審時度勢的柴山提出了這樣的立論：這一次世界大戰的性質根本不同於第一次世界大戰，上次是西方列強的利益之爭，這一次是英美散布的自由思潮與極權體製之間的大較量。報告強調帝國最凶險的敵人是美國及其被其驅使的走狗，重慶政府有可能成為它在東亞大陸上的馬前卒。
在措施上，柴山也從政治、經濟和軍事上提出了十來條建議，包括宣傳的口徑、全麵金融戰和有針對性的特工戰。
昭和天皇過目後，立即安排阿南惟幾飛到漢口，全麵聽取柴山兼四郎經營東亞共榮的大戰略，然後提交到交禦前會議上予以討論。
02
阿南惟幾與柴山私交不錯，知道這個人喜怒藏心，好惡不言於表，人稱鐵核桃。
密談剛剛開始，阿南就從柴山的口中得到了一條消息：第一夫人宋美齡即將赴美治病。
“現在，在陸軍裏，很多軍官都對海軍頗有微詞。老弟在自己的報告中分析說，帝國的最大危險來源於太平洋戰爭以來，中美之間逐步開始的軍事合作，陛下也深有同感，願聞其詳。”
阿南惟幾比柴山年長兩歲，平常的說話習慣就喜歡開門見山。這人做事的風格也是雷厲風行，不撞南牆不回頭。
柴山翻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遞給了阿南惟幾：“這上麵有一些很有說服力的數據……帝國的崛起麵臨著兩股逆流：一是以蘇俄為核心的共產主義運動，一個是英美向國主導的自由經濟。一個是從文化上否定傳統，一個是從經濟上衝擊各國的政治體係。我們沒有能力兩麵作戰，也不能坐視這兩股勢力攜起手來。現在，即將滅亡的蘇俄已經從英美人的手中獲到了源源不斷的軍事援助和經濟支持，在廣闊的戰場上已經得到支撐。就說察裏津城裏的那一場巷戰，也從頹勢轉入到了相持。從這個角度看，讓陸軍放棄北進，以及南進後又放棄了占領印度，都是重大的戰略失誤。現在，縱觀國際的戰爭全局，其主導力量是我們、德國人和美國人，最大的變數就是中國問題。假如，我們能滿足重慶政府的要求，恢複到七七事變以前的實際狀態，不僅可以在半年內拿下英屬印度，將軍的關東軍也能同時橫掃西伯利亞。這樣一來，我們就為帝國的崛起確定了堅實的根基。中國問題從來都不是戰爭問題，企圖用武力予以徹底地征服，已經證明會得不償失。”
“老弟，這不就是桐計劃裏的觀點嗎？”
“是呀！這事在爭吵聲中被束之高閣，可謂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憾事。”
阿南惟幾皺著眉頭，用手指頭敲了一敲茶幾：“已經時過境遷，我們還能再炒冷飯？”
柴山知道沒有人喜歡舊事重提，還是無不憂慮地說：“我有一個很不好預感，到了今年底或許是明年春，全球的戰事就會出現大逆轉。再錯過了這最後的機會，我們將失掉所有談判的籌碼……”
阿南惟幾知道這正是天皇擔心的地方，就問道：“你有沒有具體的打算和措施？”
“所謂的重慶政府，不過是四大家族的辦公室。黃埔嫡係和戴笠之流都隻是些鷹犬。在重慶城裏，有這樣的一首民謠：蔣家的天下，陳家的黨，宋家的姐妹，孔家的財。現在，我手裏……”
柴山從文件袋裏抽出了幾頁紙，遞到了阿南惟幾的手裏。
阿南惟幾翻看了一遍，眼睛裏放出了兩道精光，呼吸也有所增快。
03
這是十月四日，宋美齡與美國特使威爾基在私會時，兩人間的一段私密談話。
“我不想說那位鄉下佬了，沒有意思。後年，你若是能贏得全國大選，我們就能主宰整個世界。”
其實，宋美齡與蔣介石之間就是一次卓有成效的政治聯姻，表麵上恩愛有加，心裏邊卻是各有盤算。要是這第一夫人把腿劈向美國人，被稱為鄉下佬的蔣介石還能處之泰然，無動於衷嗎？
“你是說，這個第一夫人赴美，在背後還大有文章？”
“是這樣，我們應該立即去著手安排，爭取這個可憐的鄉下佬棄美親日，在年底之前達成軍事同盟，最起碼要達成全麵停戰的協定。把中國問題擱置起來，逐步解決。”
阿南惟幾沉吟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這件事，我們到底有幾分把握？”
“這事牽涉麵太廣，我認為基於帝國的情況，就是隻有一成機會也值得去全力爭取。更何況，我們還可以……”
說到這裏，柴山把自己擬定的行動草案交到了阿南惟幾的手裏：“我們可以幫助鄉下佬解決下麵幾個問題，幫助他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