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東方欲曉, 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
徐來很早就醒了，躺在床上兩眼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心裏浮出了這樣的詩句。
關小惠的犧牲和周小蘭的被捕不僅使她受到了牽連，而且成了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今年春節期間，徐來察覺到關小惠還在暗中向蘇北供藥，就找機會表達了自己的願望。現在，自己還在考察期，能否營救出周小蘭無疑是場嚴峻的考驗。
聽丈夫說，周小蘭已經從榮字部隊的訓練場裏逃了出來，拉網式的搜捕到現在還沒有進一步的消息。一般說來，沒有消息就是壞消息。馬嘯天在南京經營了十年，就是一塊磚挪了位置，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剛才，周佛海打來了一個電話，丈夫什麼都沒有說，翻身下床就出了門。
情形已經很明顯，驚雷行動完成後，軍統的人已經全都離開了南京。無論周小蘭有沒有叛變，軍統也會與她割斷一切聯係。也就是說，周小蘭要想逃出城，隻能來找自己……要是出現了這種情況，該怎麼辦呢？
突然，有一個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徐來意識到了丈夫和周佛海的外出，有可能是要除掉周小蘭，確保軍統組織的安全。
02
不到八點，馬嘯天就把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馬站長，有什麼事？”
徐來極力地克製著自己的厭惡情緒，生硬地問了一句。
“還在為好風光的事生氣？那一天我是心情不好，看誰都煩……是這樣，上麵交給我了一份處決名單，其中有個人想在臨死前見夫人一麵。”
“那一份名單是周部長定的吧？無論是誰，我都不會幫他說話！”
電話那邊響起了笑聲，接著又說道：“話不能這樣說，如果是那個風流才子黎錦暉呢？”
這人真是個流氓，這分明是在拿徐來的前夫開涮，甚至還有所暗示。而且，他一定是知道唐生明並不在家，這樣放肆也有騷擾之嫌。
“你愛殺誰殺誰，生明和我管不著，也不會管……”
“不對吧！有一個人，夫人還不得不管。這樣吧，要是願意，你在九點前，到我的沙石場來一趟！”
說到這裏，那邊把電話壓斷了，沒有給徐來留下任何的回旋機會。
最壞的情況當然是周小蘭已經落到馬嘯天的手裏，周佛海很可能已經下達了槍殺令。
03
徐來的小車剛剛跑到江邊，就聽到了一排槍聲。
看了一看時間，這時正好是九點整。一路上增加了好幾道關卡，足足多用了十來分鍾。
現在回去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徐來把頭伏在小車的方向盤上，既想哭又想吐，十分難受。
這就是個精心設置的陷阱，把時間也掐得分秒不差，讓徐來又無話可說。要真是周小蘭犧牲了，徐來也想去看一看她的遺物……
在江邊上呆了足足有十幾分鍾，徐來才慢慢平複了心情，把自己的車直接開上了山，停到了燕子營的門口。
大頭鬼看到是徐來的車就跑了過來：“夫人，站長正在辦公室等你！”
徐來清楚，自己在過山下的門崗時，應該就有電話打給了這個沙石場的總管。
“大頭鬼，我的胃不舒服，你這裏有沒有什麼藥？”
“我這就派人下山去一趟……馬站長的辦公室是在這邊……”
徐來笑道：“又換了？”
“也不是，有一個太君過來了，馬站長就把自己的休息室讓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