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第二天，南京政府安排了一個新年座談會，粉飾太平。
徐來沒有想到胡楣會到南京，代表日本大使館的女聲雜誌參加這個攤派到人頭之上的小型會議。
寧為祖國戰鬥死，不做民族未亡人。
在抗戰前夕，上海灘上的救亡運動更是風起雲湧，胡楣曾站出來這樣疾呼……
當時，胡楣、丁玲和張愛玲並稱為上海三大才女。其中，胡楣還為電影十字街頭填寫過歌詞，跟影藝圈的朋友們常有往來。此話一出，私下裏大家就把她稱為了民族之妻。沒過多久，這個稱號就傳開了，還未成家的胡楣也沒有任何不滿的表示。
徐來找出自己的相冊，裏麵有一張胡楣與自己的合影，在這相片的背麵，胡楣還抄寫了一句魯訊追悼丁玲的詩：如磬夜氣壓重樓，剪柳春風導九秋。
那是三三年的初夏，左翼作家丁玲和潘梓年在上海被當局秘密逮捕，成了轟動一時的丁潘失蹤案。後來又傳出消息，丁玲已經被國民黨殘殺於獄中……魯訊聽到這個噩耗後，悲痛不已，寫下了這首悼丁君。二六年三月，魯訊驚聞自己的學生劉和珍和楊德群被北洋政府槍殺，撰文說：“苟活者在淡紅的血色中，會依稀看見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將更奮然而前行。”五年之後，上海的五位作家同時被捕遇害，出離憤怒的魯訊寫道：“在這三十年中，卻使我目睹許多青年的血，層層淤積起來，將我埋得不能呼吸……夜正長，路也正長，我不如忘卻……這次，丁玲遇害，魯訊已經是無話可說了。
往事如煙，隨風而散。
徐來知道現在的胡楣已是李士群的座上賓，日本人也在自己的故友身上做足了文章。
02
會議在政府的議事廳裏舉行，氣氛很隆重。
先是柴山將軍代表日方做了新年賀詞，其中既大談了大東亞共榮的曆史意義，也充分肯定了汪精衛及其和平運動的貢獻。
接著是周佛海的發言，在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後，他突然說道：“在這辭舊迎新之際，我們女聲雜誌社的副主編胡楣女士有話要說。”
徐來看到胡楣有些手忙腳亂，還是被周佛海硬生生地拉到了麥克風前。看到胡楣滿臉的窘態，議事廳裏的氣氛立即就活躍了起來，還有人打起了口哨。
胡楣也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徐來，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徐來隻好站出來：“周部長，我來替姐姐救個場吧，讓我們共同給大家獻上十字街頭裏的主題歌：春天裏。”
這時，會場裏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大家以為這本來就是事先的安排：即出其不意，又十分地貼切。與會者都知道，現在的世界格局也處在十字街頭，未來的春風已經從人們的心靈深處悄悄起程……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下麵，我們就請影星徐來和女詩人胡楣為我們合唱一曲：春天裏。”
周佛海的話音剛落，柴山將軍就率先鼓掌，所有的人更是積極地響應了起來。
03
“春天裏來百花香，和暖的太陽在天空照，照到了我的破衣裳……不用悲，不用傷，人生好比上戰場。身體健，氣力壯，努力來幹一場……”
有徐來領唱，胡楣輕鬆多了。也許是又回到了全民救亡的激情歲月，胡楣的臉上放出了迷人的紅光。徐來感到了胡楣的情感變化，慢慢地握緊了她的手，發現好友的掌心裏已經全是汗水。
歌聲中，柴山將軍用手打著輕快的節拍，十分滿意。
就在兩個小時之前，他收到了第三師團發來的電報：我部已占領立煌縣城，掃蕩了三戰區第二十一集團軍的司令部，該軍沒有高炮部隊的配置。在查抄安徽省政府時，抓獲了省黨部的機要科長，今晚詳情麵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