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失魂落魄的羅紅走出刑訊室,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一間辦公室的門前。
馬嘯天的聲音很洪亮,喘氣的劉黑子和哭哭啼啼的方翠花都在裏麵,說話的內容就圍繞著那個發生在昨天晚上的桃色事件。
羅紅剛剛想悄悄地轉身離開,就聽來了馬嘯天的聲音:“羅書記員,來都來了,就進來給翠花說一說當時的情況。”
這種奇怪的稱呼簡直是拒人千裏,完全打掉了羅紅心裏僅存的一點點幻覺。就像是秋風疾勁卷殘雲,又像是流水無情翻落花。
羅紅慢慢推開門,發現馬嘯天坐在自己辦公桌上,一隻手裏玩著三顆比雞蛋略小一點的青田石球。
“劉隊長,羅書記員有沒有問題,你能不能現在就給我一個明確的結論?”
劉黑子扭頭就用三角眼盯住羅紅:“書記員,你真想證明自己的清白也不難,隻要能拿到馮芸芝的口供,就一切好說。”
“你們已經連審了好幾台,都沒有收獲。我什麼都不懂,能有什麼辦法?”
劉黑子雙手一攤,仿佛自己算是仁至義盡了。馬嘯天把手中的石球逐個放回蓮花形雕漆木盒,點頭說道:“行,這樣也好。你下去安排一下,我和書記員說一點事,馬上下來!”
劉黑子略感意外,還是悠悠地吐出了一口長氣,好像是如釋重負:“那……我就下去了……”
方翠花跟著劉黑子出門後,揚手就擂了擂男人的後背。
02
看到劉黑子和方翠花結伴而去,馬嘯天默默地搖了一個電話。
“舅公,我們這裏是抓了一個叫馮芸芝的女裁縫,有人指認她在為那邊做事,已經定讞……好……好……好……”
馬嘯天放下電話,就對羅紅說道:“你先回刑訊室,我派車去把淩醫生接過來!”
羅紅不知道案情是不是有了轉機:“我不去,就是去了,也是肉包子打狗!”
馬嘯天也沒有發脾氣,繼續說道:“你真是死腦筋,就不會先提筆幫馮芸芝填一份悔過書,再取個手印?”
羅紅知道這種事屢見不鮮,現在卻無法猜透馬嘯天的心思:“你這是在幫我,還是在害我呀……”
“你說呢?”
馬嘯天沒有心思再做解釋,又分別給車隊和淩醫生的家裏搖了電話。
這種由市黨部統一印製的悔過書有這樣的話:“受共黨蠱惑後,不慎誤入歧途。幸蒙政府寬大為懷,準予反省自新,不咎既往……”
羅紅走出馬嘯天的辦公室,看到在囚室的外牆上寫著一排白色大字:改邪歸正,遵紀守法,為國家服務。
“發什麼呆?”
馬嘯天鎖好了門,走到了羅紅的身邊。
“科長,何為邪?何為正?”
馬嘯天沒有解釋,隻是習慣性地用手摟住了羅紅的腰,帶著她走下了樓前的青石階。
03
刑訊室的門沒有關,兩個打手應該是被劉黑子喊走了。
地下也用清水草草地衝了一遍,一團團陳舊的血汙反而更加地明顯了。
牆上有台轉動的排風扇,就像一頭傳說中的巨牙怪獸,把火爐上輕輕飄蕩的紫煙都吸了過去。
赤裸的馮芸芝還鎖在椿凳之上,一動不動地低垂著頭,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也不知道她是睡著了,還是因虛脫而昏迷了,或者是靈魂出竅升天,已經找到了平等而自由的天國。
馬嘯天在門外攔著劉黑子說事,仿佛偵緝隊又要到去城外的鄉場上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