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依稀慈母淚,城頭變幻大王旗……
徐來不敢繼續往下想,仿佛無邊的血海已經窒息了她的呼吸。
04
立煌縣的金家寨曾經是三國魏吳相爭的戰略要地,陸遜率師攻魏,就走了甕門關。
建炎三年,金兵南下,程端忠率領當地軍民與金兵鐵騎激戰於石頭嘴、燕子河和長山衝一帶,兵敗被俘,舍身就義。
風雨飄搖的南宋末年,蒙古進攻大別山。鄂皖義勇軍不屈不饒,步步為營。初戰於金剛台,再戰於牛食畈,最後據守於天堂寨,全體壯烈犧牲,無人屈膝。
反思立煌之敗,張義純代司令既胸無韜略,又指揮不動桂係的主力部隊,焉能不敗?
其實,皖南事變之後,桂係軍閥也是日益腐敗,心裏隻有小團體的利益,既不聽從中央的號令,又不顧惜當眾民眾的生死,可謂是失道妄為,窮途末路。
相反,日軍卻是厲兵秣馬,誌在必得。在戰術運用上,也抓住中國守軍的薄弱環節環環緊扣,出其不意,一擊得手。
在長途奔襲中,日軍幾乎全殲了甕門關的守軍。還血洗了途中的龍門石和茅坪圩,以及無數的小村莊。僅在茅坪圩就集體屠殺了五六百名百姓,無一人幸免於難。
在金家寨,凶相畢露的日軍殺人無數,可謂是罪惡滔天,罄竹難書。
在留利坪,二十多名女中學生被集體輪奸。在戴家嶺軍服廠,日軍讓男女工友們都列隊領死。其殺人方式也是駭人聽聞,日本士兵往往都是從背後冷不生丁地砍掉人頭,同夥立即用就一坨黃泥巴蓋在噴血的脖子上。無頭的身軀體還能搖搖晃晃地繼續行走,就像醉酒之人倒在百米開外。甚至還有剜心下酒,燒烤人肉充饑……
徐來梳理完這些材料之後,真是欲哭無淚,如鯁在喉。
05
晚上,軍委會照舊是安排了自助晚宴。
徐來看到精神抖擻的馬嘯天正背對著自己,與幾個小官員吹牛聊天,談笑風生。
“馬站長,你興致好高呀!”
馬嘯天聽出來說話的人是徐來,立即就轉身並說道:“我沒有聽說還能帶家屬,真是沒有想到唐夫人還在這裏。這幾天,我在處理從金家寨解押回來的幾十個女學生,被一些婆婆媽媽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
“至於嗎?該關該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柴山將軍都說了,這批女生既不關更不殺,也不能補充到慰安所裏!”
徐來瞪大眼睛,就像聽到了黃鼠狼給雞拜年:“還有這等怪事?”
“誰說不是?我現在就像是一個婦救會裏的小當差,天天都有受不完的窩囊氣!”
徐來也笑了:“這樣也好,都說惡人自有惡人磨……這裏麵應該還有我的羅紅姐吧?”
雖然馬嘯天可以不說,徐來卻是不能不問,否則就會招人懷疑,甚至還會惹出更大的麻煩來。
“她住在金粟庵,有吃有喝就自由,我也是隻見了匆匆一麵。”
“我們都是老朋友了,現在大家殊途同歸,怎麼也得找機會聚一聚呀?”
馬嘯天順水推舟地說:“這事還隻有你去給柴山將軍求情,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徐來想到柴山就有些發怵,臉上也有一些不悅。在不久前的元旦之夜,這人謊稱唐生明已經從上海回來了,其實是心懷鬼胎。說是有意漁色吧?淘神費力就為了打一個幹喝欠?
“怎麼了?算我胡說!”
徐來隻好給自己找台階下:“你以為我的麵子多大呀?柴山將軍的電話能隨便打嗎?”
馬嘯天當然希望如此,接口就說:“這樣吧,還是我來安排……要不,你就在這裏等我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