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回到鬧嚷嚷的好風光,徐來走進包間就返身關死了房門。
她很想把自己寫好的材料送一份到惠通藥店,讓它有機會刊登到新華日報上。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人生能得幾回醉,不歡更何待?來,來,來,喝完這杯再說吧!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
歌聲響起,樓下的舞池依舊是燈紅酒綠,時局艱難更容易醉生夢死。
徐來取出一瓶產於法國的紅酒,慢慢地琢磨著周佛海在辦公室裏的態度,總覺得他是話裏有話……在這個時候,他刻意提羅紅做什麼?難道說他已經從馬嘯天的嘴裏知道自己了與羅紅的關係?
想到這裏,徐來便從坤包裏取出材料的底稿,劃燃火柴,把它燒了。
顯然,這件事有可能是一個經過精心包裝備的陷阱,這不僅意味著環境險惡,甚至還可能自己也成了日本人的誘餌。
幽穀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著花遲。
高標逸韻君知否,正是層冰積雪時……
徐來滿耳都是歌聲裏的勸酒詞,卻突然想到了陸遊寫的這首詠梅詩。
02
聽到馬嘯天重重的腳步聲,徐來拉開門就看到羅紅穿了一身小鬼子的上尉軍裝。
“你……”
驚得無話可說的徐來立在門前,忘了進退與禮節,馬嘯天則笑哈哈地說:“你們兩姐妹倒是很掛相,應該有十五年沒有見麵了吧?”
“昔日是小家碧玉,現在是半老徐娘,隻有我的妹妹依舊是風華絕代。”
聽到了羅紅的聲音,徐來才慢慢地回過神來:“羅紅姐是存心要折煞小妹呀?”
原來,柴山專門給羅紅增設了一個特情科,還給她從金家寨帶出來的二十幾個中學生都編到了科裏,算是有了穩定的工作。也不知道羅紅有什麼價值,能讓日本人下這樣的血本。
馬嘯天對這個昔日的小赤佬也是畢恭畢敬,看來他說的婦救會就是指羅紅的特情科,所謂的窩囊氣當然也隻可能來自於……
“羅紅姐,這十幾年來,我們的馬站長可是情有獨鍾……”
徐來剛把話說出口,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這不是在揭羅紅姐心裏的傷疤嗎?
“他?這個人從來都是有欲無情!”
馬嘯天也沒有生氣,甚至還伸出手臂摟住羅紅的腰,帶著她走到沙發前麵坐了下來:“天見憐,我最多也就算是有欲薄情!”
“什麼是流氓嘴臉,大約就是這個樣子!”
徐來馬上就幫了腔,跟著得理不饒人的羅紅一起痛打落水狗。
03
也就半個多小時吧,馬嘯天就開車把羅紅送走了。
徐來還注意到一個小細節,這個大站長竟像小馬弁那樣,先給羅紅拉開了車門,還用手掌托住了車門框的上沿。
鈴木少佐的官該比特情科長大吧?也沒有看見馬嘯天這樣呀!
徐來真不願意相信羅紅會替小鬼子和汪偽組織做事,所有的現象又隻能這樣解釋。要是這樣,這個羅紅姐就已經成了自己不得不防的敵人。
剛才,羅紅姐在自己麵前,倒是本色依舊,既快人快語,又不藏不掖……還有一件事也令人費解,她帶出來的二十多個女學生都是些什麼貨色,她們的編製當然不可能在柴山的特務機關,那就隻能在二十一號裏了。難道說特情科現在有權指揮汪偽特工總部的南京站,成了馬嘯天的頂頭上司了?
關押在上海市黨部的牢裏,在明裏暗裏羅紅肯定都是吃了不少的虧。現在,她想利用日本鬼子的勢力來向馬嘯天索取舊帳,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難理解。當然,現在的羅紅就必須得替自己的新主子賣命,寄希望於糊弄日本人絕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