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當天的晚上，總裁就像中了頭彩，相當興奮。
第二天，沒有睡好的蔣介石有些雙一眼浮腫。身邊沒有了侍衛長，他就終止了自己製訂好了的行程。
登機前，總裁對陳誠說：“日寇已經是強弩之末，我們再拿不出項英的計劃，不僅僅是說服不了葉希夷。也無法服眾。這事比你在遠征軍裏的工作更重要，也更迫切！”
陳誠根本沒有想到，總裁會給葉挺提這個查無實據的三山計劃。打敗日本後，延安方麵一定會跟重慶政府爭天下，不把皖南事變這本糊塗賬搞明白，隻會越來越被動。
有個叫趙希仲的黃埔四期生，曾在北伐軍總司令部的軍需處裏做事。在武昌期間，他還是農民運動講習所裏的區隊長。在清黨時，他給黨國寫了一份深刻的悔過書。後來，這人受命到了那邊，慢慢做到了新四軍教導總隊裏的訓練部長，成了項英集團裏的軍事骨幹。他曾經給第三戰區司令官顧祝同寫了一份秘密材料，裏麵提到項英打算重新武裝開辟黃山、四明山和天目山根據地，已經形成了一個三山計劃，建立了一套秘密的工作班子，具體人員尚不清楚。
總裁和軍委會也正是基於這份相當可靠的材料，才把違背命令的新四軍定為了叛軍。
誰也沒有想到，去年夏季的浙贛戰役燒到了第三戰區設在上饒的司令部，機要室在倉促的搬遷途中，竟然搞丟了這份重要的原始材件。同時，在上饒集中營裏做勸導工作的趙希仲也神秘地消失了……
總裁既眼觀六路又耳聽八方，不可能不知道這兩件很蹊蹺的事。
目送總裁的專機衝向了萬裏長空，陳誠是越想越恐懼，感到總裁登機前是話裏有話……
02
回到了司令部，陳誠就把祁牮喊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去趟方家壩，昨晚我給你說的事得抓緊辦，一天也不能拖了！”
祁牮滿臉苦相：“那些人都是水火不浸和油鹽不入的東西，我們要是有轍，早就做幹淨了！”
“廢話，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現在是隻要結果！”
祁牮擔心再把已準備辦喜事的祁麗扯進來，便使勁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腦門，自言自語地說：“真是死腦筋！”
陳誠看到祁牮的滑稽樣，又笑了笑：“把事情做得漂亮一點，不要給我們生麻煩！”
“明白！”
祁牮心裏清楚，種種的跡象都表明延安那邊完全是在另搞一套，現在又在關起門來說整風，大搞內部鬥爭和除奸肅特……
以前，那邊的人總是指責政府，說委員長和其爪牙既消極抗戰又積極反共，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事實勝於雄辯，方家壩裏還關押了近百個共黨份子，不可能找不到一個善於思考和能夠明辨是非的人吧！
03
方家壩離恩施西門隻有十來裏，背靠荒草和荊棘叢生的望城坡，前麵是旗峰壩。
湖北省政府和第六戰區司令長官部遷到恩施後，便在方家壩設立了湖北省戰時青年訓導團，收押了一大批持不同政見者。
四一年，戰區破獲了中共鄂西特委組織，前前後後抓了幾百人，其中以流亡的青年學生居多。在審訊中，很多學生都強調自己隻想抗日，既然政府都承認了八路軍和新四軍是抗日武裝……還說，抗日不分南北，愛國沒有黨派。
祁牮記得有個叫顧菲的女學生，人長得很漂亮，口才也好。鄂西大捷後，訓導團安排她在放風場裏的宣傳欄上出一期黑板報，好幾種字體都寫得有模有樣。
“碧血丹心淩雲誌，青山綠水慰忠魂。”
傳欄的內容都來自於報紙，隻有這一句刊頭題詩是顧菲的創作，聽說她前後共擬寫了四條，隻有這句最通俗易懂。
“她也是共黨份子？”
訓導團的幹部都相視一笑，有人說了句：“還沒有進那邊的門，就先到了我們這裏。”
04
青年訓導團占地將近百畝，以前是一個大地主的祖宅，當地人叫方家大屋
這裏是上下兩個莊園，上麵是青年訓導大隊有三個院壩和二十多間屋。下麵是一棟兩進的大院落，羈押要犯。
青訓大隊是以感化和訓導為主，分甲、乙、丙三個班上課，課程主要是講解三民主義和中國文化。六個月為一期，期末進行評審，有悔改表就能得到具保釋放。
現在，半年的評審剛開始，訓導大隊的幹部要找每一個學員談心。說實話，這種思想工作不好做。陳長官要求盡量不打不罵，執行起來就很困難。
四一年的一月底，也就是皖南事變後的十來天，戰區抓捕了中共鄂西特委書記何辛烈和婦女部長劉一清。陳長官也是剛主政戰區，力主勸降。反反複複搞了十幾天，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
當時，劉一清剛生了小孩。眾人都以為她會為自己的小孩子著想，沒有想到她還是不管不顧，搞得就連幾個殺人不眨眼的小特務都麵麵相覷，麵紅筋脹也下不了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