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祁牮也沒有想到，這事當晚就敲定了。
總裁同意軍政部自籌這錢款項，並嚴格控製知情人的範圍。
也就是說，除了收款方，整個事情就隻有祁牮、陳誠、何部長和委員長知道。
祁牮心裏還是很不踏實，深害怕因此遭到別人暗算……這樣的事情不勝枚舉，這歲月殺人比殺一隻雞還容易。
把渾身是泥的吉普車還到中統總部後，祁牮有一些孤獨地走在異常悶熱的大街上，感到來回的人流就像已經衝起網裏的漁群，很快就會被卷揚機拖上甲板。
看到立在路邊的亭子間，祁牮推開門鑽了進去，薛幺妹拔了一個電話。
電話通了，薛幺妹並沒有發聲先說話……
突然，有一種莫明其妙的直覺，祁牮相信還有其它的男人呆在這個女人的房間裏。
祁牮簡單說了幾句，薛幺妹打斷了他的話，用安慰的口吻說道：“放心吧，不會再橫生枝節，我心中有數。”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另有什麼隱情，竟敢虎口拔牙！”
“我說了，好奇害死貓！”
祁牮隻能是苦苦地一笑，不知道這是禍還是福：“隻要不把我帶進陰溝裏，就行……”
薛幺妹微嗔又喜：“好了……好了……你去做你該做的事。這段時間有一點特殊，我們就不要見麵了。等我處理好這筆款項，再給你聯係。”
思考片刻，祁牮又給旅館裏的三樓服務台掛了個電話。耽擱了十來幾鍾，才打著口哨走出密不透風的亭子間，抬起手臂攔下了一輛黃包車。
02
服務員給薛幺妹的三一八室送來兩盤蚊香，又問需不需要再換兩瓶開水。
穿著無袖旗袍的栗原北雪搖了搖頭，又側著身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對站在旁邊的荒川娟子笑了一笑：“不錯，改了一改，就合身多了……”
荒川娟子替栗原北雪拂了拂肩和背，又察看了收腰的地方，說道：“小姐的身材好，無論穿什麼，都很好看……”
服務員點燃蚊香，又搖了一搖桌子上滿當當的熱水瓶，微微地一笑就轉身走了。
看到栗原北雪對自己努了努嘴，荒川娟子收拾好桌子上的包裝紙：“小姐感到滿意，我就回去了。”
“再來了新款式，就給我打個電話！”
栗原北雪跟著荒川娟子出了門，在她的背後說了一句。荒川娟子也是立即就回身，說了歡迎光臨和謝謝惠顧這類的職業用語。
荒川娟子走過服務台身，聽到值班員對著電話說：“是……是這樣，有一家成衣店送了幾件新衣上去。”
這一家旅館就在蛾嶺下麵的鬧市區，已經快要到晚上九點了，仍然人山人海。大排檔裏還在賣串串香，吃客們都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日本人注意食物的品相，中國人更講究食物的口感，四川人特別喜歡又辣又麻。
在幾百端之外，有一條上枇杷山的小巷，最近已經被軍統封了路，聽說是要修一處內部的招待所。
荒川娟子亮了一亮戴笠簽發的特別通行證，向站崗的哨兵問了句：“怎麼，晚上都還要加班？”
“上麵要求月內就完工！”
“哦……”
其實，荒川娟子心裏想，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特工王還真是個情種，不僅是給自己的女人從印度空運了時鮮的水果，還要再送她一座豪宅。
03
祁牮在枇杷山上有一棟別墅，荒川娟子手裏有鑰匙。
這裏地勢很高，可以俯瞰整個山城，看兩江夾持著這詭異的陪都。
前段時間，祁牮把別墅借給一個朋友住了半年。這一家人很細心，今天離開時把一切都還成了原來的樣子，隻是在客廳裏多了一座巨大的紅珊瑚，應該是價值不菲。
中國人待人接物都相當含蓄，卻是處處都用心，令人感歎。
荒川娟子進了臥室，發現衛生間裏還多出了兩隻八磅的新溫水瓶，已經在老虎灶上打上了開水。
洗了臉也擦了一擦身體，荒川娟子正準備補一補裝，祁牮就回來了。
“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看到祁牮的臉上那副迫切樣，渾身也都是臭汗：“去洗個澡，我已經給你放好了涼山，溫水瓶裏還有開水。”
“先說正事！”
“戴老板那邊沒有動靜，正一心忙著給自己心愛的女人獻殷情……”
祁牮仿佛還有一些不信：“黃娟，也事也實在是太蹊蹺！”
荒川娟子笑了：“原來，我們的秘書長也會燒包呀？”
祁牮在陳誠手下曾經紅得發紫，還做過幾天湖北省政府辦公廳的秘書長。後來，受到梅花案的牽連，才重新回到了新生活辦公室，成了一個專給陳長官跑腿的聽用。
“真是東西大街南北走，出門看見人咬狗，拿起狗來打石頭，又怕石頭叼了手……”
“都說是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祁牮也覺得自己很可笑，就鑽進了衛生間，向一盆洗澡水裏倒著鮮開水：“你去提的水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