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金玦龐涼含隱痛,杯弓蛇影負奇冤。
當夜,秦誌又夢到忘川渡和鎏金的大殿。勾心鬥角,鬼影幢幢。
“皇上升天,太子繼位!”
這是司禮大太監高亢而幹澀的聲音,牆外的甬道裏也響起了禁軍跑動的腳步聲。秦誌是虎賁營的主管,值班官不請示就直接調兵也很不正常。
夜深不可測,遠遠的紗窗裏燭影搖紅。
有一個傳言,說是覬覦梅妃的廢太子就是亂黨的總後台,或者說是廢太子找了一批心懷不滿的人,到處鬧事,從中漁利。
秦誌意識到自己也被暗算了,新皇登基就可以給自己定一個誘捕貴妃之罪,再推到午門之外一刀砍頭。
指鹿為馬,狸貓換太子,哪座廟裏沒有屈死鬼?
秦誌感到自己報複梅妃的手法實在是漏洞百出,明明是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她領進了虎牢的內廷……就算是治了她的罪,自己也脫不了幹係。
後悔話好說,後悔藥難買。
秦誌覺得應該先去找到自己的士兵,不能先亂了陣腳。
02
秦誌很清楚,太子被廢的真正原因是他與梅妃關係的有些曖昧,傳言紛遝。
四十多歲的太子年富力強,在朝廷和軍隊裏都有基礎。這些年,先皇日漸昏聵,隻知道寵著梅妃,已經搞得怨言四起。太子因勢利導,也是深孚眾望。就說太子與梅妃的事,那也是英雄愛美女,橫遭父王奪愛……
一個深夜過去了,事態的發展卻令所有的皇親國戚都瞠目結舌,京城裏也是議論紛紛。
新皇登基後就宣布:“梅妃很可能是毒殺先皇的真凶,甚至還打算釋放關押在虎牢裏的囚徒作亂。現已關押,聽候嚴審。”
接著,新皇就召見秦誌,要他立即到虎牢審訊蕭梅和蕭嵐,務必要拿到她們倆的口供,平定人心。
也許,梅妃暗中下毒作案和夜撞虎牢禁地都是出自太子的主意。隻有拋棄梅妃,這個新君才有底氣去重振朝綱。
秦誌盤算了一遍,感到若能用兩個女人的頭安定天下,也沒有什麼不妥。
03
禁營裏的虎牢隻為皇家服務,現在的秦誌可以幫助新君一鳴驚人。
虎牢的刑房以前是閹割太監的蠶室,其主體都深陷於地下,密不透風。
秦誌推開厚重的大門,煙霧重重的室內熱浪炙麵。銅鼎大爐裏插著燒紅鐵鉗和鐵釺,刑架上還掛著全身赤裸的女刺客。
兩個打手看到秦誌就說了句:“這賤人的嘴巴緊得很!”
坐到了虎皮椅上,秦誌皺了皺眉頭:“換換空氣,今天我們得從蕭梅妃審起了。”
刑房的頂上設有兩個通氣口,打開之後一股冷風就衝了進來。披頭散發的女刺客還在昏迷之中,這時竟本能地搖了一搖頭,還把鎖住雙腳的鐵鏈掙得嘩嘩地響。很快,就沒有動靜了。
兩條粗鐵鏈把女犯的雙腿拉得大張,接觸不到血跡斑斑的地麵。雙腿和身上都是淩亂的鞭傷,胸前有一排夾棍的深齒印。雙臂高吊,夾著黑發粘麵的頭……
“先把刑具都收了,再拉上布簾。”
秦誌也不想大煞風景,動不動就焚琴煮鶴。
何況,新君借蕭梅的頭一用是想平息事端,未必願意這個小女人多受淩辱。
04
一炷香後,刑房清涼了許多,就是惡臭難聞。
兩個打手又用清水衝了一遍,整齊的青石板上已經光可鑒人,還是有一股血腥味。
“就這樣,這地方自然是比不得花團錦簇的後宮。”
“帶蕭梅!”
這樣的聲音經過了口口相傳,在狹窄的甬道裏反複回蕩,就像閻王索命。
捆了一夜之後,臉色慘白的蕭梅完全沒了雍容而華貴的嬪妃模樣。紅袍已經帶上了草屑和泥汙,美麗的五官依然冷豔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