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四月二十二日的深夜，湯恩伯才趕到洛陽城。
從伊川到洛陽城隻有短短的十幾公裏，湯恩伯就整整走了一天一夜。
公路上塞滿了呼兒喚女的難民，看到軍人和潰兵就是一陣亂罵，也不讓道。
等湯恩伯一進戰區司令部，焦急的蔣鼎文就立即宣布開會，甚至沒有給湯老虎留出一點洗臉的時間來。
日軍的淩利進攻實在是太快了，開戰還不到六天，就連失鄭州、新鄭、滎陽、廣武、塔山和萬山等地，現在南線的密縣已告急，西線的汜水和虎牢關也告急。
湯恩伯盯著插滿了膏藥白旗的作戰沙盤，就像是挨了一記狠狠的悶棍。愣了大半天，他都說不出一句像樣的話來……
突然，窗外下起了大暴雨，電閃雷鳴的天空顯得十分地恐怖……
“密縣受到重兵攻擊！”
一個眼眶深陷的作戰參謀從電訊室裏衝出來，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02
這兩三天，巫馬一直都在司令部的作戰室。
戰場的態勢已經表明，龐炳勳的情報基本無誤，日軍正在以空前的規模渡河南下。
蔣鼎文又掃視了一眼在場的司令和軍長們，簡單地說：“就我們已經掌握的日寇各部番號來統計，南下之敵不低於十五萬，華中日寇也出信陽北上，對我們戰區已形成了南北夾攻之勢，企圖包圍殲滅我們各部於豫中。目前，我們應該逐步向西轉移，避敵鋒芒，替黨國保護好這支有生力量……”
巫馬知道自己肩負著督戰之責，立即插話：“在戰術上，我們可以暫時地避敵鋒芒，在戰略上則不能這樣。重慶要求我們依托於嵩山，阻敵南下！”
湯恩伯打了一個噴嚏，才大聲地說：“這一次，日寇做足了功課，對我們的戰略和兵力狀況了若指掌，再堅守嵩山就是自居死地。據我判斷，日寇有三個戰略目標：一是消滅我們戰區主力，解除後顧之憂；二是打通平漢鐵路，控製南北交通樞紐；三是西進潼關，從北麵偷襲四川。目前，阻敵南下的任務已不可能完成，我們應該主動退守到潼關一帶，繼續與敵周旋，徐圖之。”
顯然，蔣鼎文和湯恩伯與態度基本上一致，都是迅速西撤，保存現在有實力。
巫馬隻好讓步：“戰區的意見應該立即上報軍委會，力爭早做決斷！”
四月二十三日淩晨五點半，軍委會回電：“戰區務必集結主力，確保以下戰略支撐據點：密縣、許昌、登封、葉縣和洛陽，牽製日寇主力於豫中。”
湯恩伯仰起頭，突然就是一聲怒吼：“給我接密縣的二十三師！”
03
密縣位於嵩山東麓，曾是伏羲故裏，有軒轅丘。
湯恩伯很清楚，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密縣都不能輕易放棄。
若是讓日軍主力沿著洛密公路西進，自己兵團的後方就將不保。
守備密縣的部隊是八十五軍的第二十三師，師長是張文心，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十九期。
湯恩伯與張文心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裏的同窗，關係十分親密。第二十三師也是湯恩伯的四大主力師之一，士兵基本上是湖南的嘉禾人。
日軍第三十七師團突破中牟後，就派出了一支密縣挺進隊，直撲密縣。一一零師團突破鄭州之後，也以一三九聯隊壓向該地。顯然，岡村寧次也盯上了這個戰略支撐點。
這時，四個大隊的日寇都冒雨趕到了密縣城外，並在北麵的山上建立了炮兵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