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卷:古都隆冬 第五章:白毛女(2 / 2)

在一次審訊時,蘇蘊秀曾對幺雞說:“我們共產黨人就是要改天換地,讓天下的勞苦大眾都過上幸福的生活。”

幺雞不解:“你是大家閨秀,跟這些人的好歹有什麼關係?”

“在我的眼裏,所有的人都是同胞姐妹。我們就是要推翻剝削民眾和壓迫反抗的專政製度。還天下昭昭日月和朗朗乾坤。”

低頭沉思,無話可說的幺雞隻好草草地結束了自己精心準備的盤問。

05

三天後,一輛小車把幺雞送到了西郊。

在一戶農家小院裏,劉仁和俞家三少爺都笑容可掬:“現在歸隊,還不算太遲。”

幺雞說:“劉部長給我說過,我們是同路人。現在,我是無路可走了,不嫌棄就好……”

劉仁指著俞家三少爺說:“你的情況,我們都清楚。一二九,民先隊,八年的敵後抗戰,我們都是同生共死的戰友。”

幺雞略感吃驚:“現在是什麼時代了?”

“民族還沒有獨立,我們的使命就沒有完成!”

“哦……”

幺雞本來想問延安怎樣評價蘇俄,話到嘴邊,咽了回去。與其聽人說,不如看人做:“我已經厭於時事,有個朋友想找紅軍裏的海連長!”

“我們的情況,保密局還不清楚?”

“不清楚!”

其實,幺雞查到了一條消息,說是這人失蹤於湘江之戰,後來又在贛南出現過,應該是改了姓名。

06

點起了煙,劉仁的臉色嚴峻起來。

“這人應該在你們那邊,現在是上海警備區的中校副官。”

“叫什麼?”

劉仁繞了一個彎子:“你們的宣鐵吾司令知道這事的來龍去脈。”

宣鐵吾畢業於黃埔一期,曾經加入過中共組織。在大革命失敗後,他脫離部隊進了複興社。抗戰期間,出任浙江保安縱隊司令和第九十一軍軍長。四三年,掌管總裁的侍從室和財政部緝私署,現在是蔣經國的股肱之臣。

早在黃埔軍校,宣鐵吾就與比自己小十幾歲的蔣經國稱兄道弟。當時,有左傾激進的青年軍人革命同誌會,也有態度略偏右傾的三民主義革命同誌會,宣鐵吾的思想逐漸傾向於後者,深得蔣家父子兩人的讚許,樹為軍人之楷模。同儕們也給他取了一個綽號:老夫子。

幺雞心想,喬家才就是蔣家大公子的人,難道不知道沙海的父親就在上海?

“這樣呀?那就讓我去上海……”

劉仁與俞家三少爺相視一笑,就算是答應了。

07

當天晚上,白雪飄飄。

一個聲音唱道:“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雪花飄飄年來到。”

立即有人回應:“人家的閨女有花戴,你爹錢少不能買,扯上了二尺紅頭繩,我給我的喜兒紮起來……”

“那一年,那一年的臘月三十除夕夜,大風大雪鬼門關……硬逼爹爹把債還,打死我的爹爹好傷慘……高山啊,砍不斷……海水啊,舀不幹……受罪的日子,咬著牙關過,壓折了的樹枝,石頭底下活。望不見爹娘墳頭草,門裏門外虎狼多……”

歌曲采用民間的小調,既樸素又清新,還帶有秦腔、豫劇和河北梆子的影子。文字簡練有力,音樂形象飽滿而生動。

幺雞心想,難怪自己的同學們都把延安稱為革命的聖地,不惜出生入死。有人在獄中寫過這樣的詩:“多少頭顱多少血,續成民主自由詩。”

這裏離京城也就幾十裏地,完全就是兩重天。幹部和百姓親如一家,人人都知道該做什麼和不能做什麼,深信無限美好而幸福的生活指日可待。

08

海沙千裏尋父的故事,不就是另一個版本的白毛女嗎?

三十年代的贛南血流成河,特務的別動隊和富豪們的還鄉團都聲稱:“屋要過火,人要過刀。”

直到蔣經國入主江西,情況才有了明顯的好轉。也許,海沙的父親就是在這時轉投到了宣鐵吾的門下。

前不久,杜月笙做壽,叫上海大戲院的名角們到家裏唱戲。宣鐵吾是個戲迷,其如夫人就是一位京劇演員。杜月笙送去請柬,被退了回來……

喬家才解釋:“要想清肅腐敗和整頓風紀,就得從身邊的小事做起。”

須從根本求生死,莫向支流辯濁清。

這一點,共產黨人的浴血奮鬥和不懈努力反倒是令人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