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兩缸眼淚醫得好棒瘡嗎(黛玉)(1 / 2)

梨香院,門口。

林黛玉獨自一人走進了院門,來找她的琴妹妹玩。

林黛玉昨天剛在賈寶玉屋裏跟史湘雲嗆了一句嘴,但她其實並沒有往心裏去,心情依然保持得不錯。

她也知道,史湘雲自小父母雙亡,寄養在叔叔家,每日還得做針線活做到晚。若是比慘的話,史湘雲可比她林黛玉慘多了。

但史湘雲卻天生一副大大咧咧的性格,從不抱怨生活上的不幸,反而能樂觀豁達的看待,將笑容常掛在嘴角。

林黛玉自己卻是個最多心的人,往往別人一句話就能氣得她哭上半天。所以,她很羨慕史湘雲的樂觀性子,知道她平日口無遮攔慣了,遇到不喜歡的事就要說出口,並不是有意在針對她林黛玉。

當然讓林黛玉當麵忍氣吞聲是不可能的,她的性子是受了氣就要立即嗆回去。隻是她心裏並沒有怪罪她的雲妹妹。

說曹操,曹操到。林黛玉剛走進院門,突然側麵跑過來一道人影,差點跟她撞了個滿懷,好在來人在她麵前及時停住。林黛玉抬頭一看,不是那史湘雲又是誰?

林黛玉剛想打個招呼,誰知那史湘雲開口就是陰陽怪氣:“林姐姐昨天從愛哥哥那裏走了,怎麼今天又找到蟠哥哥這裏來了?”

林黛玉心裏火氣也上來了,心說你昨天見我就嘲諷,我也沒跟你計較,怎麼今天你還來?她也不解釋她其實是來找薛寶琴的,冷笑道:“你自己不是也來了?還說我呢。”

史湘雲一抬頭,道:“我拜了蟠哥哥作師傅,來找他練武功的。你也拜了他當師傅不成?”

林黛玉繼續冷笑:“那好極了。我認了蟠哥哥作幹哥哥,就是你的師叔了。師叔要做什麼事,難道要向你分說?”

史湘雲似乎還不知道林黛玉認了薛老娘為幹娘的事,聽了這話想了想,也沒說出什麼反駁的話,哼了一聲,轉身就往薛蟠屋跑去。

林黛玉見狀暗喜,心道你這回總歸是說不過我了,隻好灰溜溜地當了逃兵。

她笑著走進了薛寶琴的房間。薛寶琴一見林黛玉,就笑道:“林姐姐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林黛玉道:“剛才跟雲妹妹鬥嘴贏了,因此高興。對了你見過雲妹妹了嗎?”

“剛才見過了。”薛寶琴道,“雲姐姐人挺好的,跟我挺聊得來。聽蟠哥哥說她的武學資質很好,不比我和蟠哥哥差什麼,想必過幾年就是個高手了。”

“你們都會武功,我卻練不了。”林黛玉心裏又有些低沉。

“能練內功的人很少的,我和蟠哥哥到現在也隻見過香菱、雲姐姐兩個。”薛寶琴笑道,“其實你會不會武功都一樣的,有什麼事吩咐我和蟠哥哥幫你做就是了。你看釵姐姐,她就不會武功,我們薛家還不是要她做主。”

林黛玉有點不太想在薛寶琴麵前聊薛寶釵,便主動扯開了話題:“我隻是覺得,這內功真是神奇。你這幾天用內功為我調養,我的病症已是好多了。隻是我想著我爹也一直有類似的病症,若我會了內功,也能幫他治治病。”

薛寶琴笑道:“就算你能學內功,到能給人治病的程度也需要幾年。你爹爹若是身子不好,等咱們在京城事了,你就去求蟠哥哥給你爹爹當一回大夫如何?”

“京城事了也說不準要多少年。”林黛玉道,“何況這內功調養不比醫藥,須得堅持數月方可成功,蟠哥哥有大事要做,怕是不好勞煩他在我父親身上費那麼多時間。”

薛寶琴聽了這話,似乎要說些什麼,但又憋了回去。停頓了一會,她笑道:“就算蟠哥哥事情多抽不開身,我可是閑得很。由我去給你爹爹治病,也是一樣。”

林黛玉聽了這話心中感動,遲疑道:“可你畢竟是女子,這男女之防……”

“咱們是金蘭姐妹,你爹爹就如我爹爹一般。”薛寶琴笑道,“況且我是去治病的。俗話說醫者父母心,這醫患之間可是自古就不講究男女之防的。”

林黛玉其實知道,雖說是醫者父母心,但世上也有的是覺得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人,家裏女子病了連醫生麵都不許見,隻許躺在紗後麵,伸出一隻手給醫生診脈,醫生還要戴手套來避免皮膚接觸。醫生又看不見病人臉色、舌苔,診脈時又隔了一層手套,多有誤診的,不知害死了多少女子。

但林黛玉也知道,她的金蘭妹妹薛寶琴最不把這些禮教放在心上。比如她身為女子卻經常在外麵拋頭露麵,不拘男子女子她都能談笑風生,先父安排的婚約她也是說退就退。

前幾天林黛玉聽薛寶琴說,她教薛蟠去梅翰林家退婚。薛蟠去了,誰知那梅翰林言語中好像早已有了悔婚之意,隻是礙於薛老爹的麵子不好直接開口。薛蟠稍稍提了一下,雙方就一拍即合,當場解除了婚約。

據薛寶琴看來,她父親當年在梅翰林還是個秀才時就定下了婚約,後來梅翰林作了翰林,自覺前程遠大,就有點看不上薛寶琴這個商人之女了。薛寶琴對此也不以為意,她說雙方都看不上彼此更好,省了蟠哥哥一番口舌。